對於她來說...還是這件事比較重要。
雖然自已想過要放棄,但那也隻不過是想想。
如果放棄了...就相當於否定了她過去五百年來自已所忍受的痛苦,如果放棄了...就證明過去的五百年毫無意義。
她還是想要拯救大家,所以,她要繼續演下去。
在說完這句話後,芙寧娜雙手抱胸,小腦袋微微揚起,繼續清點著他們的罪孽。
“他們居然敢質疑神明...所以我就決定消失給他們看,等他們發現神明不見了,肯定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當然,還有那維萊特那個家夥,現在肯定很著急吧?誰叫他也要質疑我來著...”
芙寧娜微微仰起頭,仿佛是對於那維萊特先前的態度頗有微詞一樣。
當然,其他的情緒可能是演出來的,但芙寧娜現在對於那維萊特的態度確實是最真實的。
她真的很不滿。
然而正當她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自已所在的河流對岸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喂!在那裡,水神在那兒!”
“快!跟上,把事情都問清楚!”
“不能在這樣擔驚受怕下去了!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似乎是察覺到了演員們的信號,派蒙則立刻對著身邊還有些呆滯的芙寧娜說道:
“那、那些人好像是衝著你來的,芙寧娜!”
派蒙的一句話瞬間打斷了打亂了芙寧娜的思緒,她隻能有些磕磕巴巴的隨口胡謅道:
“...是、是吧?估計是想見我又排不上隊的狂熱粉絲呢...”
“這可不符合規矩,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芙寧娜說罷便邁開步子朝著不遠的方向逃走了。
而派蒙則是看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身邊的熒,眸光當中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
而熒也同樣有些猶豫,但這一抹猶豫很快就被衝刷乾淨了。
“為了更多人能夠活下去...隻能暫時委屈你一下了,芙寧娜...”
熒微微搖了搖頭,隨後便帶著派蒙追了上去。
......
“喂!芙寧娜,這裡有個隱蔽的房間,趁他們還沒追上來,快進去躲躲!”
派蒙對著明顯有些慌不擇路的芙寧娜大聲說道。
芙寧娜聞言先是一愣,還沒等她張口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熒和派蒙已經走到了那間房屋的入口處。
“快一點!他們要來了!”
原本就因為那些“民眾”的突然到來導致大腦有些宕機的芙寧娜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能跟著她們匆匆走進房間避避風頭。
而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在他們看來,芙寧娜的心思相當縝密,如果說要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將她帶到目標地點...那著實有點困難。
但如果給她施加一個壓力,同時不停的打斷思考問題的過程的話...
那她就會很容易的落入這個陷阱當中。
很顯然,他們計劃已經成功了。
在那間金屬房屋之中稍稍緩了一會兒以後,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房間內的三人有些驚慌。
“嗚啊啊啊啊!是怎麼了?!是地震嗎?!”
剛剛擺脫那種追逐狀態的芙寧娜微微有些惶恐,她生怕是自已所在的地方被那些“暴民”發現,然後連帶著房間一起帶走。
而派蒙則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推測一般的說道:
“可能又是哪裡發生災難了吧?畢竟上一次白淞鎮出事之前...好像也出現過類似的地震呢。”
聽到這話,芙寧娜微微低下頭,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落寞。
“居然...又出現了嗎?”
這一次又會有多少人死亡呢?上一次有常明的幫助...她才得以保住自已的名譽。
而這一次...常明不在了,這一次的災難又會帶走多少人的
性命呢?
芙寧娜不知道。
派蒙看著眼前神色異常的芙寧娜,轉而與身邊的熒對視一眼後才開口道:
“那個,你可以先彆太擔心了,那維萊特已經做好了緊急預案,這次應該問題不大。”
“...嗯。”
芙寧娜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而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而熒則是在此刻開口詢問道:
“芙寧娜,這些年以來...你一直都沒有停止對於預言的調查嗎?”
芙寧娜聞言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的,數百年來,我從未停止過針對預言的調查。”
“我的耳目遍布整個大陸,為我收集情報,而我也嘗試過許多辦法,想要維持住楓丹的海平麵不要再上升。”
“可這一切終究無濟於事,在許多許多年之前,我便認清了這個事實。”
“「天理」不可與之為敵,「預言」之中的那一幕...一定會發生。”
聽到這話,熒沉默了一會兒,轉而便繼續說道:
“可是你依然沒有選擇放棄。”
“放棄?啊...多麼動聽的詞語,意味著終於可以接受命運,也就意味著...解脫。”
“命運真是完全不講道理,也不遵守規則,僅僅是預言的前兆就要奪走那麼多人的生命...”
“可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我依舊沒有代替人們接受命運的資格。”
“在胎海水徹底淹沒楓丹之前...一切都還不算晚。”
芙寧娜的眸光當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想起了一句常明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總有些東西高於其他」
在這五百年的時光當中,芙寧娜從始至終都把「責任」放在了「自已的生命」之前。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她的死亡能夠直接解決預言,那她將會毫不猶豫的自殺,以此來完成最後的舞蹈。
看著眼前那眸光堅定的芙寧娜,熒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就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一樣。
在短暫的思考過後,熒緩緩說道:
“芙寧娜,或許你可以試著傾訴一下,你的子民們會非常願意與你共同承擔這些的。”
對此,芙寧娜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是我的職責,一直以來都是,隻有我...能夠背負。”
聽到這話,熒似乎是想到了先前鐘離對自已說的「特點」,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我是「見證者」,對我傾訴就好。”
熒的話讓芙寧娜猛的抬起頭,那雙好看的異瞳當中閃過一抹異彩,轉而便陷入了思考之中。
半晌後,芙寧娜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熒,她輕輕地問道:
“假如提瓦特的一切都是舞台上的戲劇,那麼你僅僅是歌劇院之中的「觀眾」,對麼?”
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心中的焦急已經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快說啊...已經沒有時間了,芙寧娜!”
而芙寧娜則是陷入了猶豫之中,她不知道自已要不要開口,也不知道自已該不該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芙寧娜剛剛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他們所在的房間便再一次發生振動。
下一秒,周圍的牆壁開始徐徐落下,歌劇院的樣貌出現在了芙寧娜的眼前。
“這是...”
芙寧娜瞪大了雙眼,似乎是對於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有些無法理解一樣。
“各位!我的暖場表演已經結束,接下來...可以開始對神明的審判了!”
林尼的話讓芙寧娜將先前的種種悉數串聯了起來,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但那一抹深藏在異瞳之底濃濃的失望卻無人看見。
少女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林尼以及台下的觀眾朗聲說道:
“我讚許你們為了「戲劇性」而做出的努力。”
“不過,我可是「正義之神」芙卡洛斯,即為正義的化身,你們妄想審判「正義本身」是不是有點太過荒唐了?”
站在審判席之上那維萊特聽到這話則是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他緩緩的出了一口氣,轉而便繼續開口說道:
“芙寧娜女士,我可以將你的這一番話視作「拒絕審判」的意思,沒錯吧?”
芙寧娜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維萊特,那雙異瞳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有的時候...「平靜」遠遠要比「失望」來的更加觸目驚心。
那維萊特自然看到了芙寧娜的表現,但他現在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因為這裡是正在執行審判的歌劇院,而非沫芒宮。
他微微出了一口氣,轉而便繼續說道:
“那麼...你將擁有一次通過決鬥來維護自已名譽的機會。”
話音剛落,原本屬於她的「決鬥代理人」克洛琳德便拿著一柄長劍緩緩走上舞台,那雙紫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芙寧娜,沒有說話。
“你...確定要與神明決鬥嗎?”
芙寧娜的眸子
當中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意,她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克洛琳德,等待著她的回應。
而克洛琳德隻是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劍,將劍鋒對準眼前的少女,沒有說一句話。
芙寧娜見狀則是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緩的舉起了雙手。
“怎麼回事?!芙寧娜她、她投降了?!”
派蒙那驚訝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歌劇院,而台下的觀眾也開始了一陣又一陣的質疑。
“什麼啊...水神在和人的決鬥當中投降了?”
“這也太難看了吧...”
對於這種言論,芙寧娜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而便開口說道:
“看來你們多少有些誤會我了,舉起雙手,有時可並不代表著投降...”
“這一次我舉起雙手,是代表著我準備「直麵審判」,不需要什麼決鬥了。”
“我承認,一直以來我總是在逃避著一些事情。”
“呼...但現在,身為水神,也是時候拿出勇氣與決心了!”
“我,芙寧娜,將會在這場審判中詮釋真正的「正義」!”
“歡呼吧、喝彩吧!在這歌劇院中,人們連幻想都不敢幻想的奇妙展開!”
“在楓丹的舞台上濃墨重彩,又令人心潮澎湃的一筆!對神明芙卡洛斯的審判——即將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