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下意識點了點頭。
嘩啦啦——
在它暗自深呼吸,儘可能壓下心中恐慌時。
一陣形如雷鳴鼓動的鐵索交錯聲,已經從身前炸開。
白澤不敢多想,趕忙抬望去。
隻見昆侖一把拽住那條足有手臂粗細的鐵鏈,猛地發力,刹那間,鐵鏈從石龍口中不斷拖出。
另一邊的楊方也不慢。
一隻腳踏在井蓋上,雙手拽著鐵鏈另一頭,身形如弓,恍如拔河一般,一點點將沉重無比的鐵索從井下扯出。
兩人走的皆是肉身橫練的路子。
此刻,白澤隻覺得兩人身上氣血好似瀑布,一舉一動間,連帶著周身虛空都變得扭曲起來。
無形的狂風從麵門上刮過。
讓它甚至都無法睜開眼睛直視。
轟隆——
終於。
就在它身形搖搖欲墜,猶如一片落葉,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撕開時,一道轟鳴聲驟然響起。
白澤艱難地睜開眼。
一團大如山丘的鐵索,被隨意的扔在地上。
昆侖已經沉身下去,雙手抓著井沿上的銅扣,一聲低喝,都已經不知多少年不曾開啟,與石圈幾乎融為一體的石蓋,竟是一點點被他給生生掀了起來。
灰塵四起,石屑飛濺。
灑的滿地都是。
看的白澤一陣心驚膽顫。
縱是虎豹估計都難以匹敵吧?
不過,此刻的昆侖,卻遠沒有它想象的那麼輕鬆,當初修建這座鎖龍井的人,分明就是做好了將龍屬徹底困死的準備。
井沿底下竟是以鐵水澆灌。
這也是為何越是往後,感受到的阻力越大。
“給我……起!”
眼看掌櫃的和楊方就在一旁看著。
昆侖哪裡還敢遲疑。
鯨吞般的長吸了口氣,刹那間,一身氣血被儘數催動,血如鉛汞,金聲玉振,又有虎豹雷音,下一刻雙臂高高隆起,肌肉甚至都要將衣衫撐爆。
一聲低吼。
手中力道瞬間以數倍的姿態增長。
嘭!
鐵水澆灌的井下,一陣沉悶聲傳來,隨即……手中那股巨大的阻力,一下減輕,昆侖眼神一亮,再不遲疑,雙手一把抓住露出石圈的井沿。
在兩人一鹿驚歎的目光裡。
仿佛抓著一塊鐵餅,朝一旁重重拋出。
井蓋砸在地上。
就如隕星墜落,等到煙塵消散,隻見原地硬生生被砸出一道足有半尺多深的土坑。
這一幕看得白澤瞠目結舌,隻覺得心如擂鼓。
但……
陳玉樓和楊方卻並未注意。
而是將目光投向井中。
足有兩米見方的洞井深處,漆黑一片,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一樣,深不見底,隻隱隱聽得到一陣潺潺水聲以及……風聲。
“陳掌櫃,要不要火折子?”
楊方低頭看了一陣。
見井內並無其他動靜,忍不住問道。
“再等等……”
陳玉樓搖搖頭,同時意味深長的笑道。
“動火,豈不是嚇到它?”
“什……什麼?”
楊方伸手去摸火折子的舉動一下僵住,一張臉上滿是錯愕。
“來了!”
陳玉樓卻沒解釋太多,隻是緩緩將手從身後放下,垂在一旁,靜如幽泉的眸子深處,隱隱有精芒浮動。
聞言。
楊方哪裡還敢多問。
身形微微弓起,反手則是探向身後,直到握住金剛傘的傘柄,嘭嘭狂跳的心臟這才稍稍平緩一些。
至於昆侖。
更是早早摘下了身後大戟。
目光如刀,死死盯著漆黑幽深的井口。
隻等掌櫃的口中‘它’出來。
“嘩啦啦——”
就像是在驗證他所言,幾乎是在來了二字落下的刹那。
原本還寂靜如死的井內,驟然傳出一陣嘩啦啦的怪聲,由遠而近,自下而上,聽上去就像……有什麼正沿著井壁飛快掠來。
爬牆?!
難不成是壁虎?
聽著那詭異的動靜,楊方和昆侖不由隔空相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透著幾分古怪。
還是……蜈蚣?
昆侖忽的想到當初在瓶山,初次遇到那頭六尺蜈蚣時,被掌櫃的靈氣釣動,那頭老蜈蚣從山腹深處衝上來時,與眼下情形何其相似。
但。
鎖龍井,鎮壓縛鎖的不應該是龍屬麼?
至少也應該是水中妖物。
壁虎和蜈蚣,似乎不太符合。
可是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夠附壁倒垂而行。
嘩啦啦——
就在兩人琢磨間。
耳邊動靜已經越發驚人,仿佛從炮膛中打出的火炮,速度快的可怕。
見狀,兩人再不敢有半點失神。
一人持戟,一人握傘。
氣機鎖定井口。
打算在它冒頭的一瞬間,同時出手,爭取一擊鎮殺,絕不給它還手反抗的機會。
隻是……
從始至終。
陳玉樓似乎都從未有過半點動靜。
平靜的可怕。
甚至從他身上都察覺不到一絲殺機。
這讓兩人心裡頭又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但,無論如何,在不曾確定井中妖物情況時,都要保持絕對的認真。
終於……
數息過後。
它似乎已經到了井口,攀行的速度明顯放緩了幾分。
遲疑了片刻。
終究還是沒能抵擋得住脫困的誘惑,緩緩探出了腦袋。
頓時間。
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出現在了三人視線中。
“楊方,出……等等!”
昆侖一步踏出,喝聲如雷,手中大戟就要刺出,但在最後一刻,又像是發現了什麼,身形竟是硬生生給刹住。
目光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一旁為他掠陣的楊方亦是如此。
瞪大眼睛,一臉見了鬼的神情,握著傘柄的手,一時間都僵在了原地。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
那東西已經探出了大半身子。
但與預料中的惡蛟、孽龍完全不同。
那赫然是一頭足有牛犢大小,背甲呈現出金色光澤,頭大尾短,蛇頭龍頸的……老龜?!
“怎麼會?”
“他娘的烏龜還能爬牆?”
“這……這,這他娘真不是撞了邪?”
“鎖龍井下鎖了一頭老龜。”
看著那頭老龜慢悠悠的爬出井口,昆侖和楊方隻覺得心中仿佛有萬馬奔騰而過,說不出的想罵人。
“彆小瞧了。”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君山金龜。”
“能長到這個大小,加上後背上的金線,這老龜至少活了三百年以上,而且……彆忘了,它可是身懷真龍血脈的龍屬。”
“絕非一般老龜黿鼉能夠比擬。”
看著兩人憤憤難平的樣子,早已經有所預料的陳玉樓,忍不住笑道。
簡單解釋了幾句。
同時,目光落在那頭老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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