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空,我們可是不遠千裡,特地來津門找你,不說大魚大肉好生招待,熱茶總得有一口吧?”
察覺到崔老道神色變化,楊方不由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崔老道老臉一紅。
客人登門,自己這確實有些失禮了。
當即也不猶豫,將那杆‘算古通今’的旗子給收了起來,又衝著還在排隊解簽的眾人拱了拱手,說是今日有事提前收攤,請他們過幾日再來。
他在娘娘廟這一片頗有聲望。
是以那些人雖然詫異於有人鬨事,最後還能相安無事,但崔道長都這麼說了,一行人都是點頭答應下來,隨後一一散去。
收好攤子。
崔老道帶著一行人。
一路繞過正殿前宮,直到抵達後院廟祝所居的一間小屋,燒上茶水,請了眾人入坐,簡單閒聊了一番,他才恍然反應過來。
難怪這幾人皆是出塵絕世。
原來是如今江湖上名聲赫赫的搬山、卸嶺兩派魁首。
最關鍵的是,一行人裡他還看見了道熟悉身影,也就是半年前找他算命的白半拉,當時還是自己為他點明的路。
沒想到,真人到了跟前,自己反而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崔道長,還有一人,不知你可還有印象?”
等雙方寒暄過後。
陳玉樓也順勢放下茶盞,看了紅姑娘一眼,淡淡笑道。
第一次從旁人口中得知崔老道就是她。
“這位是?”
崔老道目光落在紅姑娘身上,但無論他怎麼回憶,也不曾見到半點熟悉的痕跡。
“二十年前,月亮台戲班子過津門,為榮記商行搭台唱戲,大雪天。”
見他眉頭微皺。
紅姑娘也不遲疑,主動開口道。
簡短幾句話,崔老道眸子頓時一縮,思緒一下被拉到二十多年前,那時他行走往來於齊魯、津門以及關外三地。
要是單說時間,他肯定沒太多印象。
但要是同時加上月亮門戲班,以及榮記商行幾個字。
一段模糊的記憶頓時在他腦海深處浮現。
他認真看著紅姑娘,終於,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與眼前英姿颯爽的姑娘,一點點重合起來,最終合二為一。
“你是……戲台班主的女兒?”
“……是我。”
見他緩緩開口出聲,紅姑娘內心也是千頭萬緒,哽咽著點了點頭。
時隔二十多年,竟然在津門此地再見故人。
那種感覺實在殺人。
當年她還是個幾歲的小姑娘,轉眼間,都已經在江湖上縱橫多年。
“你爹娘可還好?”
崔老道歎了口氣,他平生聽曲看戲無數,不過能和月亮門打擂台的卻是一隻手數得過來,如今時過境遷,也算故人相逢,忍不住問了一句。
聞言。
紅姑娘眼睛瞬間泛紅。
見狀崔老道哪會不懂自己說錯了話,還是陳玉樓打了個圓場,“之後發生了些事故,紅姑爹娘都已經故去。”
“原來如此。”
崔老道歎了口氣。
也不好繼續在此事上追問。
隻是人生際遇,實在是奇妙難言,就好似有一道道無形的線,在各自之間穿過,最終連接到了一起。
他和陳玉樓、鷓鴣哨從未見過,但此行卻有三人與他有過關聯。
“靈,帶紅姑出去走走。”
“正好上柱香拜拜媽祖娘娘。”
見紅姑娘因為此事,牽起心中回憶,陳玉樓示意了下靈,讓她們兩個姑娘去外麵散散心,娘娘廟占地數十畝,加之一路所見,又熱鬨繁華。
“好,陳大哥。”
靈最是善解人意,哪裡會拒絕。
當即挽著紅姑娘的手,兩人一前一後跨過門檻,朝外走了出去。
等兩人離開,氣氛漸漸歸於緩和。
崔老道年紀大了過後,已經再鮮少走動於江湖,隻是蝸居在娘娘廟中,平日裡最多往來於津門地界,而他們卻是走南闖北,一刻不曾停歇。
尤其楊方,心裡頭其實是憋著一股子氣在的。
隻不過礙於人多,方才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他終於忍不住。
崔老道又何嘗不是如此,將自己當年落水之後的事說了一遍。
黃河決堤,墜水的他都以為必死無疑。
誰承想天命有定,他非但沒死,反而被水衝至下遊幾百裡外,被一牧羊人所救,等到傷勢養好,再回洛陽城時,楊方和趙二保早已經
不知下落。
他又在江湖上四處打探。
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無奈下,心灰意冷的他隻能一路北上,返回津門,想著慢慢打聽,隻是這一來二去,就是七八年。
聽過他所言,楊方這才明白。
堵在胸口的那股氣頓時一下散去,他不是怨恨彆的,隻是怕自己識人不明,讓孟奔、馮殿臣以及澹台明月枉死。
如今一切說通,他心裡的繩結也被解開。
“崔道長,陳某此行北上,還有一件事,不知可否為我解答?”
等兩人重歸於好,心結也都散開。
陳玉樓則是抓住機會,朝著崔老道抱了抱拳,一臉認真的道。
崔老道拍著胸口,“陳掌櫃儘管直言,隻要老道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陳某聽聞,當年道長曾在龍虎山五雷殿看過兩行半天書,不知能否一觀?”(本章完)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