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智深更加無奈的是,許昌並沒有再給漢軍造成任何的阻攔。
當陳智深抵達許昌城下的時候,許昌的城門已經敞開,許昌城中父老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而許昌剩下的那些守軍,更是主動的拔出了城頭上北周的青色旗幟,並且協助維持秩序,甚至當亂軍湧過來的時候,城中的弓弩手還曾經上城頭列陣,城上的床子弩和投石機等等家夥也都齊齊對準曾經的袍澤弟兄。
獻城,是潑天的功勞,不但可以讓自己一下子從漢軍的敵人甚至可以理解為未來的戰俘脫罪,保不齊大漢還會給他們獎賞,畢竟許昌城對大漢以及整個戰場的重要性,那是眾所周知的。
因此當潰兵罵罵咧咧的隻能繞著城繼續向北逃竄之後,城中守軍並婦孺老幼一眾百姓,便灑掃街道,靜靜等候新的主人上門。
而站在城中幾個宿老以及守軍將領身邊的,還有一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陳智深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隻能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果不其然。
此人正是白袍的田端,當初帶著白袍和羽林騎入長安最終挑起宇文氏皇族叛亂,導致楊堅內部矛盾激化並受到重創的“罪魁禍首”之一。這些年田端奉命北上,一來是配合通事館的許善心一個在明裡、一個在暗中大規模搜集北周的相關情報資料,以供漢軍征伐所需,二來自然也是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蟄伏下來,一邊編織大漢在北方的情報網絡,一邊等待時機暴起發難。
田端所選擇的地方,自然就是許昌。
洛陽也好,潼關等洛陽周邊重鎮也罷,這些年來被尉遲迥經營的有如鐵桶一般不說,本身尋常百姓的數量就已經不是很多,這當然也是拜多年戰亂所賜,尉遲迥也好,宇文憲也罷,當然還是期望著人口可以再多一些,否則上好的田地都隻能荒廢著。
大多數的關隘城池之中甚至都出現了兵馬比百姓都多得情況,因此田端如果想要選擇洛陽周邊的某個地方作為和南方往來的消息中心,並且自己也需要紮根於此,那就未免太困難了,至於東側的徐州和北側的鄴城,一個有些偏僻,另一個又太靠後,自然而然位於中間的許昌就成了不二之選。
現在漢軍已經殺到了許昌城外,田端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隱瞞身份,而實際上早在漢軍開始進攻之前,田端就已經和城中很多豪門大族乃至於守城兵馬將領有所聯絡,對於這些地頭蛇來說,最希望的當然不是大周能夠國運久昌,而是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能夠得到保證,尤其是性命。
錢沒了可以再賺回來,人沒了那就是什麼都沒了。
亂世之中的人們,有不惜命的,也有惜命的,往往不惜命的什麼都不怕,而往往惜命的最怕的就是冒險,換句話說,亂世,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