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通事館的外麵站著放哨的士卒,當然他們不是為了保護,而是監視。
通事館中有假山有池塘,若是再種上幾株芭蕉,活脫脫的江南園林風情。天氣雖然轉冷,但是水榭的帷幕放下,再把爐子燒起來,外麵的水麵都快結冰,水榭之中卻溫暖如春。
大漢通事卿許善心就靠在水榭的長榻上,披散頭發,手裡拿著一本《太史公書》看的津津有味。
“啪(和諧)啪”鼓掌的聲音傳來。
許善心並沒有抬頭,隻是眼睛微微上挑,目光從書本上空越過,看到了來人,卻並沒有驚訝:“貴客來訪,請坐。”
“許君的待客之道當真是不拘一格。”來者哈哈笑道,正是裴矩。
他好奇的環顧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大敵眼皮底下,許君當真悠遊自在。”
許善心放下書,趿著鞋:“熟不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且看外麵還有宇文憲的禁衛給許某站崗呢,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惹事?”
“此言不假!”裴矩笑道。
許善心這個人很對他的胃口,處變不驚,穩如泰山。
李藎忱讓這樣的人前來擔任使者,的確是有識人之明。
即使是宇文憲,在私下裡也曾經不止一次感慨,要是許善心是北周的臣子就好了,這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相比之下,北周派過去的劉休征雖然也不差,但是做事有些鋒芒畢露,終歸還是導致幾次蠱惑的行動都功虧一簣,甚至還導致大漢內部即使是對陛下有異心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親自給裴矩倒上茶,許善心笑著說道:“更何況就連裴公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到許某麵前,安全與否,裴公難道不清楚?”
裴矩點了點頭。
通事館的仆役總共十個人,有五個是許善心自己帶來的,這個就算是宇文憲也不能拒絕許善心自帶仆役,畢竟人家是使者,又不是你的階下囚。另外的五個,兩個實際上是裴家的人,剩下的三個已經完全被白袍控製住,再加上家中總管名義上是出自宇文憲的弟弟宇文達之府邸,但是實際上不過是白袍的人捏造的身份,所以隻要進了這通事館,任何關於大周不好的消息都出不了門。
至於怎麼進通事館,後門放哨的士卒早就已經換成白袍的人了。
他們或是有把柄被白袍拿捏,或是本來就出身寒門,在白袍的滲透之下已經對大漢心向往之,自然而然願意為大漢努力。更有甚者,本來就是白袍的人進入軍隊之中刻意申請調動過來的。
玩滲透和策反,白袍背後有李藎忱的指揮,北周根本防不勝防。
在現代諜戰思想的加持下,北周在鄴城的防務看上去嚴密,實際上千瘡百孔。尤其是世家的存在,更是讓很多本來不應該出現缺口的地方很容易就被利用,尤其是在人員調動上,人情關係的相互托舉引見,讓白袍可以輕鬆的順著人脈獲得北周內部關鍵的崗位和任務,甚至就包括負責通事館周圍防務的任務。
這讓裴矩對於大漢的力量更是不敢小覷。
這就意味著任何從鄴城皇宮之中敲定的消息,可能轉天就出現在洛陽李藎忱的案頭上。而這消息,如果不用八百裡加急的話,有可能北周自家人都還沒有收到。
信息的不對等,就意味著大漢在任何事上都會有絕對的優勢。
難怪許善心能這麼從容的在這裡坐看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