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拿出自己的另一個大氅把尉遲貞裹得嚴嚴實實,李藎忱這才走出營帳。李平見到陛下出來,急忙躬身行禮。
李藎忱隻是看了一眼這小子臉上尷尬的神情,心裡就已經明白了一二。大半夜的去喊陛下起床,本來就是一件失禮的事情,尤其是萬一打擾到了陛下休息,還有可能挨一頓罵,身為驃騎將軍的蕭世廉親自來的話,自然是不會挨罵的,但是之後免不了會被人嘲笑一番,所以李平這個李藎忱的老跟班自然就被大家給推了出來。
顯然這小子也不願意,隻不過沒得選罷了,論和陛下的熟悉程度,在座的誰都無法和他相比。
“幽州還是晉陽?”李藎忱並沒有打算為難他。
李平悄悄舒了一口氣:“是幽州,剛剛海軍轉送幽州捷報,海軍陸戰隊拿下燕郡,奮武軍拿下居庸關,現在已經會師燕郡,抵擋獨孤永業從範陽而來的反擊。”
李藎忱亦是心中一鬆,太尉府謀劃這麼久的幽州攻略總算是塵埃落定。幽州就算再一次被獨孤永業憑借優勢兵力奪回,恐怕各種冶煉作坊之類的也會被海軍陸戰隊破壞殆儘。
海軍陸戰隊這個嶄新的兵種已經證明了其存在的意義,甚至連帶著海軍也被證明並不隻能在南洋折騰花樣出來。
大漢這些年在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上的投入並不少,甚至已經引起了陸師的非議,更不要說文官們了,針對是不是需要在海軍中投入這麼多資金,這些資金是不是能夠換來相應的價值,文武官員們經常會發生爭執。
隻不過李藎忱力排眾議,堅持發展海軍,再加上海軍在南洋的表現還算是不錯,才沒有導致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夭折。
李藎忱寧肯花費從現在看來足以讓朝廷肉痛的錢財,也要大力發展海軍,自然是為了大漢日後的遠洋戰略做準備,從近處的南洋澳洲,到遠方的歐洲、非洲還有美洲,都應該被牢牢地固定在大漢的貿易網絡甚至殖民網絡上。
海軍和陸戰隊成功拿下幽州,於大漢的意義遠不隻在於冶鐵工坊和遼東的商路探索。
蕭世廉已經和陳智深、張須陀等人在輿圖前討論,見到李藎忱進來,急忙拱手行禮。
“軍中甲胄在身,免了。”李藎忱徑直擺了擺手,“奏章呢?”
蕭世廉急忙把奏章遞上來,旋即看到了尉遲貞已經走到李藎忱的桌案前磨墨,不由得眉毛一挑。陛下竟然這個時候還帶著尉遲家的小姑娘一起,尉遲家想要東山再起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了,甚至有可能會和長孫氏一起成為大漢對鮮卑采取懷柔政策的典型。
現在的大漢內部,對於鮮卑的仇恨並沒有強大到必須撕破臉皮、非殺不可的地步,雙方之間仇恨比較多的應該還是南方的文武官員,不管怎麼說南北對峙這麼多年,誰的手上沒有對方的血債?而北方的文武,本來就曾經和這些鮮卑人同朝為官,自然不至於非得要把他們置之死地。
因為要綜合考慮各方的心態,所以李藎忱對於鮮卑人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比較含糊。大部分的鮮卑人還是聚集在河北一帶,大漢北伐成功之後應該如何處置他們是朝廷內部爭論過很多次的問題。
一視同仁的話,顯然不足以安撫一些人的心態,可是如果大漢對巴人八部、嶺南各部等等都采取平定對待的方式,而讓鮮卑低人一等,無疑又會引起鮮卑人的不滿,很有可能為鮮卑人作亂埋下隱患。
現在來看,陛下已經不吝於表達自己的觀點,陛下本身應該是傾向於平等對待、同化鮮卑人了。
這也是蕭世廉、裴子烈等朝中重臣之前就已經通過氣的方略。
北魏孝文帝改革之後,鮮卑本來就在漢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結果誰知道北周又鬨出來一個“鮮卑化”,硬生生的把漢化道路給打斷,甚至刻意營造民族階層和對立以強調鮮卑作為統治階層對其餘民族的優越以加強鮮卑人對本朝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