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深冬,寒風凜冽。
尤其到了夜間,風刮在人臉上,跟刀子似的。
孫寡婦後來的男人是在鎮子上一個小區給人當保安,那天他替人頂班,回來的晚些。
原本每日都是孫寡婦跟男人吃過飯,將剩的再給傻子送去,那天左等右等,她男人都沒回來,孫寡婦便少撥了些飯菜,頂著寒風,罵罵咧咧朝原先的家走去。
剛到家門口,孫寡婦便聽到院裡有男人模糊的說話聲,她當即就明白了自家閨女恐怕是被人糟蹋了。
孫寡婦心裡可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她把飯往腳邊一扔,站在門口便破口大罵,還一邊用力踹門。
這一出幾乎引來了全村人。
最後院子裡一個衣衫不整的老頭被抓了出來。
孫寡婦撿起地上的飯盒就往老頭臉上砸。
“你個老不死的,畜生!”孫寡婦氣不過,又撲上前,抓撓老頭,“你都七十多了,我家傻子才二十,都是你孫子輩的,你要不要臉啊!”
周圍看熱鬨的沒人試圖上前拉開孫寡婦,還有好幾個婦人跟著一起罵,說老頭看她們家閨女的眼神就不對。
這老頭是個老光棍,猥瑣臟汙,又不肯乾活,村裡女人都看不上他,遇著了也恨不得離的遠遠的,設身處地想想,若換她們是受害者,肯定要活撕了他。
再說男人,他們當中也有對傻子起了心思的,隻是孫寡婦雖然對這個閨女不怎麼上心,可到底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傻子要是被睡大了肚子,處理麻煩的還得是孫寡婦,是以,她不讓傻子到處走,更不讓傻子跟男人走,隻要傻子跟男人走得近,她就狠狠地打,到後來,傻子看見男人就躲。
晚上也讓傻子鎖好門,誰來都不準開,孫寡婦嚇她,她要是敢開門,就打斷她的腿。
孫寡婦弄了條狗給傻子養,有那條土狗,傻子有了伴,也少往外頭跑了。
那天夜裡,傻子餓,狗也餓,老光棍用一塊肉才哄的傻子開了門。
不過老光棍不敢硬來,怕狗咬他,他哄半天,傻子都死死抓著衣領,就是不讓他得逞。
“徐老頭,你怎麼敢做這種事?”還有人拱火。
孫寡婦撓的更凶了。
老頭滿頭滿臉的血,他知道孫寡婦的厲害,也沒敢躲,隻小聲辯解,“我,我還沒成事,你就來了,彆打了,打死我你也要坐牢的!”
因是天冷,傻子穿得多,她牢記孫寡婦的話,掙紮間,老光棍也不易得手。
“你強,女乾還有理了?我就是打死你,你也活該!”
她氣喘籲籲地又踹了老頭幾腳,朝老頭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我家傻子要是真給你睡了,我非得報警,讓你死在牢裡。”
前些年村裡有人在外頭猥,褻女孩子,被判了八年。
這老光棍可活不了八年。
最後還是村長出麵,孫寡婦又檢查了傻子,確認傻子還是黃花大閨女,這才沒繼續追究,隻讓老頭賠了兩千塊錢,這事才算了。
之後孫寡婦當著全村人的麵,說誰敢對她家傻子伸手,她非要拿著刀剁了那人的臍下二兩肉。
孫寡婦能在村裡呆這麼多年,那是一等一的潑辣,她力氣又大,還不要臉麵,村裡男人女人都不怎麼敢惹。
自那以後,村裡對傻子有心思的也都歇了。
在這具身體裡醒來,這具身體的記憶便第一時間湧入她腦中,柳遲難得動了怒,等事情了了,她離開前,肯定是要去楊家村一趟。
若有可能,她還想讓傻子恢複神智。
當年傻子是為了救村裡落水的孩子,被救上來後,發了高燒,連著燒了好幾天,這才燒壞了腦子。
幾個婦人竊竊私語儘數都落入柳遲耳中。
她少見的有些不耐,“我的私事應當與諸位沒有關係。”
喜歡背後議論人長短是許多人的劣根性。
柳遲轉身離開。
“妹子,你等一下。”那個年輕些的婦人張口叫住柳遲。
這婦人麵上有些尷尬,她個頭不高,皮膚黝黑,不說話眼睛都帶著笑,雖然也愛跟人說道,心卻軟,“你要是不嫌棄,就來我家,我晌午包了餃子,還剩一碗。”
“多謝。”
“山峽,你真要帶她去啊?”超市老板娘有點懷疑柳遲,“你都不知道她是哪個就帶去家,是不是不好?”
叫山峽的婦人笑,“我看妹子麵善,就一碗餃子,也沒啥。”
柳遲打量自己,虧得她穿的是紅衣,要不然身上的血跡定然得嚇跑這幾個婦人。
這衣裳是傻子這麼多年穿的最乾淨的一身了,紅衣黑褲,正合身。
孫寡婦雖然護了傻子二十來年,可她不能護傻子一輩子,尤其她還懷孕了,她都四十多了,這一胎可謂是老蚌懷珠,她跟男人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