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照片嗎?”她的龜殼也沒帶過來,柳遲隻能掐指算,隨即眉頭飛快地蹙了蹙。
婦人時刻觀察柳遲的表情,見此,心往下沉。
“有,有。”婦人掏出手機,手有點不穩,試了好幾次,才打開相冊,“正好前幾天他還給我發了照片,是跟同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拍的。”
照片上一共三個男孩子,一個女孩,都差不多年紀,他們都笑看著鏡頭。
“妹子你看,中間這個是我兒子。”婦人指著照片中間,膚色有些暗,個頭也不高的男孩說。
提到兒子,婦人臉上忍不住帶了笑。
“不對。”柳遲靠近了手機,先端詳了婦人兒子,又看向另外三人。
婦人拿著手機的手又抖了一下,“妹子,哪裡不對啊?”
“是我兒子他不好了?”想到一種可能,婦人恍惚了一下,神情悲痛又憤恨。
柳遲沉吟片刻,“他暫無生命危險。”
婦人狂跳的心漸漸回了位,隨即又問:“那是我兒子真的娶不上媳婦了?
村裡有一家人,還是她男人本家,兒子今年四十三歲了,大前年才娶上媳婦,娶的是個五十歲,都有外孫女的寡婦,雖然村裡人都不提,背後哪家不議論?
再說了,這麼大年紀,那女人也生不出孩子。
一個男人,沒個自己親生的孩子,以後老了可怎辦?
半路來的繼子繼女又怎會真心待他?
婦人越想越多,也越想越憂懼。
柳遲的下一句話讓她整個人腿軟了,“你兒子此時身不由己,他想逃。”
“啥,啥意思?”
柳遲視線又一次在幾人臉上掃過,指著一個穿黑衣,染著黃頭發的男孩,問道:“你可認識他?”
“認識啊!”婦人呼吸不穩,瞪的眼眶都泛酸了,“他是我小姑家孫子,比我家海波大兩歲,早早就出去打工了,我小姑說他找了個好工作,過年還給小姑買了不少補品,又給小姑五百塊錢。”
“就是他帶我兒子一起去大城市打工的。”
婦人就關心兒子,她抓著柳遲的胳膊,眼底都是驚懼,“是不是我兒子發生啥事了?”
“這張照片他是被迫拍的。”
婦人沒聽懂,“可我兒子笑著拍的。”
柳遲索性說的簡單易懂些,“你兒子應當是被限製了行動,他這張照片也是扣押他的人為了讓你放心,他臉上的笑是僵硬的,眼裡有焦慮害怕,腳尖是朝外的,他想掙脫鉗製。”
“怎會啊?”雖嘴上不承認,婦人卻已經轉身,“我去問問小姑,薑小龍到底把我家海波帶哪裡去了?”
“我說海波怎麼一直不回來,他都出去半年了,就才去的時候電話打的多,之後一個月才打一兩次電話,一問都是忙,讓回來也不回,說話也磕巴,照片還是我要了好幾回才拍的。”婦人走的飛快,“上個月跟上上個月我兒子都跟我要錢,說老板一個月就給一千五的工資,剩下的都是過年一起結賬,他說租房子就一個月一千塊,剩下五百塊不夠吃的。”
“是我太蠢了,聽出來兒子說話不對勁,也沒多想。”
走到拐角,婦人又突然停下腳步,她朝柳遲招手,“妹子,你跟我一塊去吧。”
她現在對柳遲已經有了七八分信任。
柳遲沒拒絕,提著餃子饅頭跟在婦人身後。
婦人的小姑家離她家不遠。
路上她跟柳遲說,“我娘家是後頭豐良鎮的,我當時到了說親的年紀,小姑就給我介紹孩子他爸。”
“我這輩子算是坑在小姑手裡了。”婦人使勁抹了一把眼淚,“孩子他爸身體有病,遺傳的,我嫁過來第三年他發病的,我兒子十二歲的時候他爸就沒了,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還得賺錢給孩子他爸看病,還要照顧公婆。”
婦人眼睛哭紅了,“我才知道孩子爸有病的時候,就去質問小姑,問她為啥要介紹個家裡有遺傳病的給我,小姑還說那時候海波他爸又沒病,也不一定就遺傳給他了,要是真遺傳了,那也是我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