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笠,白衣,身背黑色包裹。
頭微低,不見其容貌。
但凡跑江湖的修士,大多都是這般打扮。可誰又能想到對方是手刃至親、師尊,沿途斬了數百追兵的凶人:
蕭禪!
當然,那是混元宗明麵,對外宣稱的消息。
“這是你要的丹藥,數日前我就已經煉好,一直在等你取丹。”
陳澈將玉瓶放在櫃台上。
蕭禪抱拳,拱了拱手,啞聲道:
“我可以驗丹嗎?”
“請便!”
得了應許,對方這才小心翼翼打開藥瓶,也不對鼻,而是先拿手扇了扇,借著風,聞著氣味。察覺無礙後,這才倒出丹藥,小心剮蹭些許粉末,入嘴品鑒。
兩人隔著櫃台而立,陳澈打量著對方,目光有些許複雜。
因為。
方才,胡耀也與他說了另一種傳聞:
“其母,與其師通奸,誕下一子。後來醜聞敗露,二人設計殺夫。蕭禪隱忍十年,方才下手複仇。將其母、其師,一切相關之人,全部斬殺,一個都未留下。”
雖說,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不過,那又如何?
莫要看對方這般彬彬有禮,倘若是丹藥有問題,對方怕是下一刻就會翻臉。
“陳丹師高義。”
丹粉入口,蕭禪吐出一口濁氣,後退兩步,又是深深一拜。這一次足足五息,才抬起頭來。
他一路所過。
也曾求過兩三位丹師,可都是無疾而終,不曾想在這座坊市成功了。
“嗯!”
陳澈微微頷首,算是受了對方這一拜。
蕭禪小心翼翼將丹藥收下,拱了拱手,走出丹鋪。
“這就走了?”
瞧見對方離去,趙德友小聲的嘀咕著:“上次還滿嘴漂亮話,這次隻說了高義?哎,不過,東家確實也高義……”
轉頭和趙長平提及:當日也是東家看自己可憐,才收留了他,日後要努力學丹,好好報答東家恩情雲雲……
陳澈把玩茶碗,看著蕭禪順街離去的背影,不置可否。
對方走了,此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果真。
隨著胡耀消息傳遞完不久,金雲穀也同時宣布解禁,一時間坊市內的修士無不歡呼雀躍。
都在言說金雲穀動作迅速,這麼快就解決了山中的妖獸。
須知,大部分散修,沒什麼正經營生。
平日還得依靠采藥、獵殺妖獸,來賺取修煉資源。金雲穀封鎖小半個月,他們嘴上不說,但心中總是會有些抱怨。封鎖一解開,當日便有不少散修歡歡喜喜入山。
仿佛此事真的完全過去,甚至就連陳澈也這麼認為。
結果——
第三日清晨,和往常一樣,陳澈剛剛來到坊市,就聽見胡耀在招呼他。
“道兄,這新開的豆花店,味道還真不錯,過來吃一口?”
說罷,還笑著遞上一隻海碗。
“豆花店?”
陳澈抬眼望去。
就隻見,攤主是位五十來歲,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的老叟。
攤子倒也簡單,兩隻木櫃,搭上一塊木板,便是桌子,在坊市一角這麼一支,香味十足。倚著牆,靠著一根插著豆花旗的竹竿扁擔。
但瞧見那扁擔,陳澈卻是心頭一凜:
因為,在他神識之下,那根扁擔內,有絲絲黑霧,正在不斷蔓延而出。
好幾個散修都坐在那,大碗吃著豆花,似乎根本沒有察覺。
那老叟勾著腰,身上披著褡褳、毛巾,正忙前忙後,瞧見陳澈,也趕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