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濃雲似海翻騰,似是即將大雨傾盆,就連風中都似乎透著一股雨氣。
這種天氣。
山野之間便是連妖獸,也都蟄伏回洞。
腳踩鷹背,聽著夜風呼嘯,陳澈目視荒野。雖然一片漆黑,但在他的識海之中,之前所留下的神識印記,卻猶如火炬一般醒目,所以他很輕易的便確定了‘葉之寒’確切的方向。
“大宗子弟!”
陳澈輕笑一聲。如尋常修士,視凡人為螻蟻。
在大宗子弟的眼中,普通散修也和螻蟻無異。
“嗖!”
忽然之間,陳澈低頭,發現林間有一道黑影,急速穿行。
“果然是月黑風高殺人夜,不知道又是誰出來辦事?”
對方極為謹慎,沒有動用真元,如同老猿蹬樹,在林中快速前行。更是一身黑衣,葛布蒙麵,忽的瞧見天空黑影劃過,身形猛的藏在樹中。
嘴角微扯,陳澈收回目光。
彆人做什麼可與他無關,小雛雞振翅之下,眨眼之間雙方就已經相隔數百丈。
那黑影瞧見是妖獸掠過,又稍等片刻,繼續向前掠去。
不多時。
根據神識鎖定,遠遠的,陳澈就已經瞧見了混元宗弟子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處以法術構建而成,三進三出、燈火闌珊的小院,在荒山野嶺之中十分醒目,暢飲、對酒之聲傳遍四周。
若是有凡人誤入此地,要麼錯認為這是荒野狐仙,要麼便將其當成仙家洞府。
哢嚓!
有雷蟒撕裂夜空,在密鼓也似的雷聲中,豆大的雨水說下就下。
大院中,先是一靜,旋即歌舞聲再起。
陳澈自小雛雞背上落下,真元一裹,減輕落勢。
待到落地之後,沒有絲毫停頓,借力前竄,兔起鶻落之間,已經躍上一棵大樹枝椏,身子俯低,視線所及之處,可以將整座小院內情景收入眼中。
“不愧是大宗子弟,這可真是奢侈啊……”
就見,小院自成一方天地。
任憑外界大雨如注,皆是被院上一輪懸空明月,阻隔在外。
十餘位混元宗弟子,喝酒吃肉,視線不離一座高台:
那裡,有數位身著輕紗,頭紮彩雲髻的女子,翩翩起舞之間,酮體半遮半掩。還有數位同樣打扮的女子,手捧酒壇來回穿梭人群,替其滿上酒水。
“這些女人是從哪來的?”
陳澈微微一愣,神識之下,這才發現,不管是半空明月、還是舞台上女子,皆是剪紙皮影。
再一看。
那些女子,雖然笑意盈盈,卻給人一種僵硬、假人的感覺。
“葉師兄,金雲穀沒有,我們接下來去哪?”
首先聽到的,是問聲。
陳澈轉目,說話的,正是白天對他動手的莽漢弟子。而‘葉之寒’坐在首位,眼眸半闔,聽著曲兒,搖頭晃腦,隨意道:
“去孟家,哪裡有二階丹師,咱們下一步就去哪。那蕭禪手持邪器,一路上少不了丹藥補給,我們隻要跟著這條線索找便可以了……”
“可是,即便找到……”
陳澈原本想要直接動手,忽然聽到談話,隻得沉下心來。隻聽莽漢弟子繼續道,“以咱們的實力,對付的了蕭禪嗎?”
“是啊,蕭禪連師伯都殺了!又仰仗邪器,這一路不知滅了多少人。就連上一批追殺他的師兄們,也都失去了聯係。咱們遇上,隻怕……”
此言一出,院內人聲迭起,滿是抱怨。
畢竟,這不是一個好活啊!
而且。
整日露宿荒野,再瞧著這些皮影,哪有半點興致?
“放心,宗門不會饒過他,任何有一絲牽扯的,都不會放過。”
‘葉之寒’微微一頓,目光掃過諸多抱怨的弟子,咧嘴笑道:
“若是大家不想繼續搜尋,明日回金雲穀便是,就說那陳澈與蕭禪可能有瓜葛,借此待上十天半個月,然後再與其他師兄弟會合……”
“甚好!”
此言一出,小院內呼聲一震。
哪怕是金雲穀那種窮鄉僻壤,也比這荒野山林要好上許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