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先前所見,葉景州越發垂朽、風燭殘年。原本合身的衣袍穿他身上,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罩子。
坐在廣場前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直至很久,仿佛才能聽到對方極為虛弱的心跳聲。
他太老了!
任何一個人看見葉景州,腦海都會不由得浮現這個念頭。此時的他,或許是因為幾日前那一戰,連體內的最後一絲真元都已耗儘,所以才會顯出這幅姿態。
“師尊,延壽丹來了!”
陸翊一路小跑,將丹藥送了上去:
“趕緊吃一顆……”
陳澈餘光瞥了眼,葉景州坐在那,嘴巴不張,隻是垂著眼皮。
陸翊想要強行喂進去,又沒那膽子:
“師尊,求您張嘴。”
“不了,本座已壽元無多,生機斷絕,延壽丹已無效。自此,你便是穀主……”
葉景州緩緩搖頭,言語虛弱道,他微微一抬手,一枚玉牌徐徐飛起,落在胡耀麵前。
“你為副穀主。”
呼!
一瞬間,眾多目光,齊齊落在胡耀身上。
陳澈也轉目看去,隻見胡耀手捧玉牌,滿眼錯愕,對方顯然也同樣沒有想到。不過在陳澈看來,倒也正常,畢竟胡耀出身清白,又是陸翊親自養大,忠誠性絕對足夠。
“師尊,先吃丹藥……”
陸翊顫抖著手,想要把延壽丹喂進去。
這時,陳澈忽的眼睛一眯,似有所覺。
旋即,便看見葉景州,沒有理睬到嘴邊的丹藥,反而望向遠處,好似強撐一口氣,聲音驟然低沉:
“既然來了,就不用遮遮掩掩的藏著了。呂宏,你覬覦金雲穀百年,如今本座垂朽時你都不敢入穀,難道非得等本座斷氣時才敢踏入穀中?”
“啊?”
陸翊正不明所以時。
金雲穀外,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葉老怪,你莫用激將法。你尚且還在巔峰時,都無法殺我。更何況此時這般垂朽時?”
說完。
在陸翊、在胡耀、在穀內無數弟子震撼的目光中,六位築基大修,如同一步踏出,出現在金雲穀上空。為首的一位長發如雪,眉間霸氣無匹的築基大修。
榮中玄滿臉頹然的站在後方,他奉命追查夜襲金雲穀的大修,結果失手被擒,被裹挾著一起來了金雲穀。
瞧見陳澈,他眼中不由得現出一絲喜色。
陳澈也舉目望去。
除了呂宏、榮中玄之外,其餘五位,均是這段時間出沒在金雲穀內的築基大修!
“趙曲新、冷少宇、榮中玄,賀遠章、尚永正!”
葉景州何等精明,隻是掃了一眼天空,便已猜到所有內幕:
“看來,你已收服了他們。”
“不錯!”
呂宏也不遮掩,背負雙手,立於半空,傲然道:“葉景州,我敬你一己之力,鎮守金雲穀兩百載,也算是一號梟雄。許你自裁,我還可以給你留一具全屍!”
“放肆!”
陸翊大怒,握緊巨刃。
錚!
錚!
錚!
頓時間,廣場上,也是一片兵器出鞘聲。
然而,呂宏隻是目光一轉,後者隻覺得一股悍然巨力,重重砸在肩上。伴隨著‘咚咚’一聲巨響,整個人更是被這股力量直接砸跪在地,沿著膝蓋向外,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嘶嘶!
這一幕,讓穀內眾人無不駭然變色。
陸翊可是煉氣九重,竟然敵不過對方一眼。而同時,他們也覺得如背負泰山,根本動彈不得。
隻一瞬間。
廣場上的弟子,便被製服。
“如果本座不願呢?”
葉景州似乎沒有看見這一幕,神色依舊平淡。
“那便隻有死無葬身之地!”
呂宏目光掃過穀內眾人,甚至還在陳澈身上微微一頓,然後這才斬釘截鐵道,“不止是你,你的這些弟子也是如此,倘若不歸順於我,全部殺無赦!”
他原本就霸氣無匹,此時一言,更是殺機騰騰。
一刹那間。
整個穀內都死寂一片,眾多煉氣修士無不被其氣勢所迫,隻覺得身軀都好似失去掌控。
“這麼說,你要殺本座?”葉景州眼眸微眯。
“哼!”
呂宏輕哼一聲,不作搭理。
眾人一陣騷動。
陸翊更是眼眶通紅,葉景州巔峰時何等風光,如今垂朽時,竟然要被人逼得自裁,才能留得一具全屍。而他們這些弟子,也被逼得另投他人門下。
這是何種諷刺!
陳澈眉頭緊皺,他自然不會做出頭鳥,而且他也能感覺到,葉景州似乎早有預料,沒有絲毫慌張。
“莫非他還有底牌?”
正想時,已
有一位身背長槍的黑衣修士,踏空而出。
陳澈目光一閃,此人名叫趙曲新,正是留影珠中,被呂宏用冰龍所擒拿的第一位築基大修:
“你既然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我出手無情了。”
“你想和本座動手?在這裡?”
葉景州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