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胳膊,賈朝元神色一暗。
“進來再說!”
他轉身,走向後院。
兩人跟上。
後院清淨,一座草廬依著小溪而立,有竹林、有菜地,和凡人居所無異。
看了眼草廬,屋內家什一應俱全,但卻沒有絲毫與修行有關之物。唯一的一座香爐,點的還是尋常的香料。
“這是已經放棄了修行?”
陳澈心中想道。
賈朝元雖然雙臂俱無,但也不影響起居,微微一跺腳,兩隻蒲團從草廬分彆落下。
鐵匠鋪內的弟子,也前來斟茶。
“並非是我絕情。”
賈朝元盤腿而坐,這才開口道:
“而是我這幅姿態,著實見不得人。於是便讓弟子對外宣傳,我已作古……”
這話很客氣,顯然是解釋給陳澈聽的。
“理解!”
陳澈微微頷首。
就像是同學聚會,窮迫潦倒的那個,肯定不願與其他人相見。
“你的胳膊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青蓮已是迫不及待問道。
“十七年前,有一群人來此,邀我前去做供奉。”
賈朝元微微一頓,這才開口道:
“你是知道的,我這等閒雲散鶴受不得拘束,於是便拒絕了。誰料對方惱羞成怒,直接斬斷了我的雙臂。我不願帶著這一身技藝入土,便在山腳下開了這間鋪子。”
“從寨子裡挑了幾個還有天賦的孩子,閒來無事,便教一教他們……”
“對方是誰?”
手中的茶杯無聲之間化作齏粉,陸青蓮連聲音中都充滿怒火。
“問他們是誰作甚,不入金丹,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隻是徒增煩惱罷了。不說這些,陸平安築基了沒?啊,他第二次築基也失敗了,你們現在……”
“平安隻剩下三年壽元,如今再也無力奔波,我居無定所,如今在陳穀主那落腳,做了供奉。”
“唉!”
“唉!”
老友相聚,問起過往。
得知對方遭遇,頓時唏噓不已。
陳澈坐在一旁,也沒有打斷二人敘舊,隻是靜靜的品茶。
至於賈朝元所說,他也不覺得意外。
對方比陸青蓮稍弱些許,但也有築基四重的境界。以此界修士斬草除根的作風,隻斷雙臂卻留下性命,顯然背景極強,根本不懼對方報複。
也怪不得。
他們二人一提供奉,鋪子外的鐵匠們,便如此憤慨。
原來是有了前車之鑒。
沉默良久。
陸青蓮看向陳澈,投去詢問的目光。
顯然,賈朝元已成殘廢,接下來還需看他這位穀主是否同意收留。
‘煉丹堂的邢林沒了雙腿,鑄器堂的主事沒了胳膊,天殘地缺都要被我金雲穀湊齊了啊!’
陳澈心中想著,徐徐放下茶碗,道:“道友,你既然舍不得這一身技藝入土,不知可願來我金雲穀教授弟子?你若來我此,我願以一等供奉待你,待遇和陸道友相當。”
誠然。
賈朝元缺了雙臂,無法親手鍛造。
但他這一身鍛造經驗還在,指導穀內弟子卻是綽綽有餘了。
陸青蓮也滿眼期待。
但對方卻搖頭:
“多謝陳穀主厚愛,我這副殘軀就不去丟人現眼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
陳澈也沒強迫。
自己已經給了最大的誠意,對方既然不願,也沒有必要強求。
反正。
他來時,就沒有想過,能輕易成功。
卻沒有料到,賈朝元繼續道:
“穀主,不知我能否推薦一位弟子過去?”
“鋪子裡的那些?”
陳澈眉頭微皺。
“不是!”
賈朝元一看,就知道陳澈在嫌棄,笑著道:
“這位弟子乃是上靈根,鍛造天賦也不弱於我。他七歲隨我鍛造,不過二十餘年,便將我一身技藝全部學去。隻是我供養不起他修行,而他繼續窩在寨子裡隻是浪費天賦!”
“可以見一見。”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陳澈微微點頭。
賈朝元凝聚出一隻傳音紙鶴,不消片刻,便有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快速趕至。
對方褲腳卷起,滿腿泥濘,背著一隻鐵錘,肩膀上還扛著一頭獠牙外露,足有七八百斤的野豬,顯然先前是外出打獵了,怪不得剛才沒有看見他。
陳澈瞥了眼,對方不像是其他弟子那般雄壯,反而十分勻稱。
“師尊!”
他把肩上的野豬往地上一砸,恭敬喊道:“您喊我?”
“梁淵,拿出你最好的手藝,替這兩位貴客打造出一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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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
青年拱拱手,二話不說,走向鋪子。
“梁淵父母皆是凡人,祖祖輩輩均生活在這個寨子裡,從未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