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視角’從客輪回來時,天邊的最後一道霞光沉入到了遠端的屋簷下。
天快黑了。
“小七。”這時屋外傳來喊聲,林文森起身開了門,看到院子裡進來一個四十多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
“爸。”
生父林兆念一米八的個頭,身姿挺拔,除了微微有些小肚子外,身材體型都保持的不錯。
他去到院子的水槽邊,撚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啦的衝出來,他把雙手伸進水裡,一邊洗一邊說道:“你媽在陳太太家打麻將不回來吃了,你大姐也約了人,晚上咱爺倆自己對付。”
“哦。”
林文森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洗完手,父子倆進到餐廳,飯菜早已擺上桌,清蒸魚,紅燒肉,白玉豆腐,炒青菜……下人敢苛待林文森,卻絕不敢怠慢林兆念。
“小七,過幾天,你就18了吧。”
吃著飯,林兆念突然提到了他的年齡。
“嗯,還有3天。”
林文森抿著魚刺,隨口應了一聲,他可不信,家裡會給他過生日,又或者辦成人禮。
難道父親硬氣起來了?
林兆念避開兒子期翼的目光,心虛的說:“你也知道家裡的客輪出了事,應該沒辦法給你辦成人禮了。”
“哦。”
預料之中的事,林文森也沒太失望。
相比於這些虛無的儀式,他更想要實際的好處。
林兆念接著道:“你二伯的意思,成人了就要自力更生,神社接下來就不用去了,給你安排份工作。”
在井州,18歲成年後,如果拜神沒有入門,一般都會選擇退出神社。
但也有不少有錢人家的子弟在拜神修行路上死耗的。
比如二伯的兒子林文山就是,甚至還送去神山修行。
就是傳說中,乾不好隻能回家繼承家業的那種讓人討厭的人。
林文森的大姐跟二哥,到了18歲,也都退了神社。
他好奇的問:“二伯給我安排了什麼工作?”
林文森的大姐,家裡出錢給她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服裝店。
二哥則在自家的海上自衛隊裡當大隊長,手底下幾十號人。
工作雖然不算很好,但也過得去,勉強配得上林家子弟的身份。
“你二伯給你安排了巡察局的工作。”
巡察局?
林文森不禁瞪大眼睛,“當巡警?”
“嗯。”
林兆念輕吐了口氣,“你識字不多,也不會彆的本事,也就差役能乾。”
他心裡清楚,小兒子身無一技,全都是自己那個好二哥造成的,可他也實在沒辦法。
“哪個巡察局?”
“北區。”
林文森臉色變的鐵青。
林青園在南麵,北區是在井州的另外一端,再往北就是鄉下了,騎自行車要三個多小時,來回六個多小時。
如果去那邊上班的話,就不可能繼續住在家裡。
這是要把他徹底趕出林青園啊。…。。
“我打聽了,巡察局裡麵有宿舍,你也可以跟你二哥一樣,平日住在軍營,周末放假回來。”
“嗯。”
林文森根本沒得選,隻能答應,心裡卻是清楚,二哥跟他的情況可截然不同。
二哥是去軍中鍛煉,而他則是被流放,遠離了林家任何一個機構。
“什麼時候去報道?”
“明天。”
林文森說:“那都沒時間去神社跟同窗們告彆。”
“沒必要。”
林文森一度想告訴父親,我已經是神奴了,序列9的‘吹糖人’,去看大街不覺得我屈才了嗎?
可考慮到無法解釋自己怎麼成為‘吹糖人’的,也會引起周家人的猜想,不利於調查海難,還是忍住沒說。
……
林青園內的溪流潺潺,日日夜夜無窮不休的從西山上流淌而下奔向園外的村莊。
溪流兩岸每隔二十米都點著一盞煤油燈,從上方俯瞰,就像一頭盤踞在林青園的火龍。
林文森敢拿性命打賭,一邊168盞,兩岸加一塊336盞。
那件事後,他既沒有朋友,也不讓他學東西,整天無所事事,無聊到數家裡的花草燈柱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