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仁武帝今日召王學洲說是讀史,那就得讀史。
作為一個行事不拘小節的皇帝,仁武帝讓人給王學洲搬來一張小桌案,上麵擺上茶水,就讓王學洲念了起來。
而仁武帝自已則坐在龍案前,處理起了公務,至於有沒有聽進去,除了他自已沒人知道。
王學洲念了半天口乾舌燥,等到仁武帝叫停的時候,他沒忍住,給自已倒了一杯茶仰頭灌了進去,一轉頭才發現自已身邊竟然有個人正幽幽的看著自已。
謔!
也是他心裡強大,不斷提醒自已這是禦前,才沒驚叫出聲。
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翰林院的同僚,起居郎。
看著對方渴望的眼神,王學洲遲疑了一下重新倒了杯茶遞過去,用眼神示意他‘喝不?’
對方高興地兩撇八字胡都顫了顫,遞給王學洲一個‘你很懂事’的眼神,趁著無人注意,飛快的喝完杯子還給他。
王學洲整整讀了一個半時辰,茶水喝了一肚子才終於結束了。
中間有幾次他都懷疑陛下睡著了,但是時間不到他也不敢停。
離開時,王學洲施施然的衝著那位同僚點頭,給他一個‘我下班了,你繼續努力’的同情眼神,神清氣爽的離開了。
回翰林院的路上,王學洲還在琢磨這事。
陛下都答應讓他去戶部,竟然也沒讓他離開翰林院,這是真抬舉他。
這種身兼數任的翰林不稀奇,就像是掌院大人身兼禮部尚書,侍講學士劉大人還兼任詹事府少詹事一職,就連侍讀學士李群德也兼任著左春坊右諭德一職。
但關鍵是——
他是新人,就連‘實習期’都沒過,並且,人家什麼級彆,他什麼級彆?就敢兼任其他職位了?
這一出,他估計要紮了不少人的眼。
這和他原本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馳,以後的日子得更謹慎小心才是。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免沉重了幾分。
站在翰林院的首門,他抬頭看了一眼,透過層層飛簷,看到天上的鳥兒正穿過層層宮牆在翱翔,他突然想開了。
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不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
年輕人,不能慫!
一慫就是一輩子!乾就完了!
反正他還年輕。
梯子都遞到麵前了不敢上,那豈不是孬種?
如此想著,他豁然開朗,腳步也輕鬆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裡麵走去。
他打算回藏書閣拿本書回家抄寫。
“王修撰!”
路過辦公房時,坐在窗口的同僚直接叫了他。
窗口頓時湧出好幾個人,熱情的招呼他:“王修撰回來了?快進來喝杯茶,咱們細聊。”
“就是啊,沒想到王修撰如此得陛下厚愛,竟然破例直接召見了,以後這可真是前途無量,可彆忘了我等。”
王學洲被人熱情的招呼著進了辦公房,到了快下衙的時間,這裡的人也多了起來。
蔡侍講看到一群人圍著王學洲奉承著,心底冷笑,手中的書捏的用力到都變了形。
何慎新換的毛筆又被他給戳的炸了毛。
王學洲態度始終不變,彆人奉承他,他就謙卑的稱讚對方是前輩,自已以後還要仰仗他們多指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