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口出狂言,主辱臣死(二合一7k)
謝淵就在賓客台旁邊看著,全程目睹了五場比試的結果,神色也有些嚴肅。
他的想法和其他弟子一般無二,料想就算雲山劍宗略遜藏劍閣,總該不至於大敗虧輸,畢竟就幾個外練罷了。
當初黃子峰的實力他領教過,那時比他弱不了太多,四練中當是極限。
而雲山劍宗出的這幾人與當初黃子峰伯仲之間,結果卻輸得毫無脾氣!
藏劍閣的那些弟子,血氣、內息、劍法,都毫無瑕疵,完全顯出天下第一宗教導弟子的水準。這些弟子幾乎是完美的劍客胚子,每一處都比雲山劍宗的對手們強上些許,合在一起,就是一麵倒的勝利。
謝淵心中凜然,若是換作自己四練時,恐怕也就做到這種程度。
這幾名藏劍閣的外練弟子,個個都是精心培養、精挑細選,當初的自己和他們比較,基本功也不見得比得過他們,甚至如步伐身法這一項,還有極大弱勢。
這就是野路子和真正頂尖大宗自幼培養的差距,難以忽視。謝淵憑借功法特彆是彆人沒有的內功縱橫雲照外練,但這些大宗弟子,個個都不缺功法,你有我有,你無我精。
當時的自己真要和他們對戰,恐怕也非得動用三板斧,不然難言必勝。
不過現在的謝淵不說境界,經過慕朝雲與司徒琴及其背後宗師的悉心調教指導,雖然隻是短短數月,臨敵對陣、功法使用都已合了法度,不再是野人出身特有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換句話說,瞎幾把打。鐵衣門和龍騰鏢局,對真正有傳承的大宗門來說,就是野路子。
這些都是進度體現不出來的東西,然而謝淵受益匪淺。基本功紮實了,謝淵再和同境大宗弟子相較,絲毫不弱。
而進度能體現的東西上,不說修為境界,以及高深的雲龍步,便隻論新得雲山劍式這一基礎劍法圓滿,那就是同境的這些劍宗劍閣弟子,劍道領悟上也不見得比得過他。再加上雲龍九式入門,隻論劍法造詣,不要說氣血一變,二變亦難尋對手。真要隻拚招式,謝淵以弱勝強,逆境伐敵,可能極大。
現在的謝淵不說洗去鉛華,真和這些高門大派的弟子對上,當看得出彼此身上皆有名師傳承——宗師一對一小班教學,還不止一個,自然就是最好的名師輔導。
但謝淵比得過,這些雲山劍宗的弟子卻比不過。故而第一天就大敗虧輸,不少弟子師長,臉色都黑了下來。
謝淵偷眼瞧去,便是那些宗師麵色也不大好看,隻有宗主李星拓神色自若,還和韋冬談笑品評。
“小家夥們表現不錯,啟雲劍招紮實,失了靈巧,這倒不急,後麵隨著經驗境界提升,自會改善……
“子言你功夫雖好,太急躁了,不然不會輸這麼快。這是大忌,記住這次教訓,其他都挺好………。。
“孫鳳你勝的巧妙,嗬嗬,是有幾分氣運在身的,再接再厲……
“還有藏劍閣的幾位高弟,功夫精妙,基礎紮實,讓人眼前一亮……”
李星拓當眾點評了幾名弟子,指點一二後,輸的多是鼓勵為主,並不覺得他們太差;贏的也直言運氣,分毫不以為意。
點評完自家弟子,他同樣指點起藏劍閣的弟子們,不吝誇讚的同時,也一言指點出各自問題,恰是幾人修行的疑難。幾名弟子沒想到李星拓如此灑脫,分毫沒有門戶成見,得此宗師指點,皆是神色激動,認真行禮,細細思索品味。
韋冬見李星拓談笑自若,隻是淡淡道:
“李宗主胸襟寬廣,令人歎服。你們幾個,好好把李宗主指點的記住了,這是你們的福氣。”
“是!”
李星拓笑著擺了擺手,隨意道:
“哪裡話,弟子們勇猛精進,當師長的看著也高興。”
韋冬點點頭,平靜道:
“既然如此,我亦不能顯得敝帚自珍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在空中一劃,擂台上兩隊弟子之間的地麵突然出現一道劃痕,這劃痕忽快忽慢,片刻後便走完,剛好從第一名弟子腳下延伸到第五名弟子。
細細看去,這道劃痕在每名弟子腳下都有細微不同,甚至左右兩半也即兩宗弟子間也各有不同,台上幾名弟子一愣,低頭細看,都漸漸發呆。
“自己看,領悟多少,全憑造化。”
韋冬收回手,淡淡道。
李星拓笑歎道:
“多謝韋閣主了,這一手,夠這幾個弟子參詳幾十年的。”
“哪裡,若是雲山劍宗再出李宗主這樣的天驕,幾十年早有這樣修為了。”
韋冬認真道。
李星拓看著年輕而兩鬢銀白,但實際上年紀確實也不大,剛過不惑,比韋冬小了差不多一代去,是雲山劍宗這麼些年裡不世出的奇才,自己修為突破迅速之外,執掌宗門也愈發強盛。
謝淵看著兩名宗主商業互吹,便見旁邊不遠的司徒琴回望一眼,似有意似無意的笑道:
“這兩個老狐狸,已經開始耍心眼子了。”
“畢竟這次事關宗門聲望,兩名宗主麵上客氣,暗地裡都在較勁。”
李泰在旁邊附和。這次高人眾多,李泰自然也陪
著上來,和紅姨一左一右,坐在司徒琴旁邊。
謝淵嘴角微翹,司徒琴是在當稱職的解說員,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明眼人都看出來,李星拓指點弟子、展現胸襟,或許是本性如此,也不無展現大宗風範的意思;
而韋冬也許本無此意,但立馬不甘人後,臨空指劍,一劍十變,對應各個弟子,劍道造詣已經登峰造極,令人歎為觀止。
第一日比試散場,宗內弟子、宗外賓客皆議論紛紛,謝淵則讓其他雜役負責另外幾個客院,自己送司徒琴回到花穀客院之中。…。。
一進院落,司徒琴憋了許久的閒談之心終於可以滔滔不絕的釋放:
“謝鏢頭!你看吧,雲山劍宗果然底蘊比藏劍閣還是差了不少。說是外練的基礎弟子們熱場,實際上比拚的是宗門招弟子、教弟子的能力,比的是潛力底蘊。今天這一比,差距就出來了。”
謝淵歎了口氣道:
“還是琴小姐看的真切。我本道外練比試,對大宗來說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也沒太大差距。這一看才知道,這‘四派’的弟子天賦,與宗門教導水平,確實和雲山劍宗拉出了差距。這後一項,也反映宗門的中堅力量,藏劍閣同樣優於雲山劍宗。”
司徒琴笑盈盈的:
“對吧?四派是四派,其他宗門是其他宗門。雲山劍宗雖然名聲不小,距離頂尖兒上,還差了一些。”
“我說琴小姐高見!那依你看,明天比試,雲山劍宗勝算幾何?”
謝淵拱拱手。
司徒琴飲了口茶,搖頭道:
“我看?我看沒有勝算。
“三境三場,一變這一組,姚天川放眼所有頂尖宗門,也是出類拔萃的弟子,雲山劍宗還沒有這樣的。
“二變潛龍榜說明一切,榜內打榜外,失手可能極低。
“至於三變的首席之爭,我猜會十分激烈,打得昏天暗地,然後秦真陽實力畢竟不及,最終落敗。”
謝淵頗為認同又遺憾的點點頭,雖然他心中想雲山劍宗獲勝,但實力的差距是擺在明麵上的,比外練差距更大。
兩人閒談一陣,各自忙碌。謝淵要去乾活,而司徒琴被薛彥文和他父親雲山郡王請去吃飯。
雖然她不大情願,但血緣在這,都在雲山上,總歸要見見麵,敘敘情。
謝淵在幾座客院忙碌一陣,天暗了才回到雜役大院休息。雖然眾雜役都高度緊張疲勞了一天,此時卻仍然沒有休息,喋喋不休的討論著今日的比試。
隻是眾人雖然激動,顯然全是對今天結果的喪氣,一片愁雲慘霧的模樣。被人找上門來,打成這樣,確實不好看。
而想到明天的比試,雖然一有發表打擊士氣言論者立即受到唾沫圍攻,但眾人心裡其實都知道,說得不差,心裡便更是沉凝。
小小雜役院氛圍是這樣,便是整座雲山的縮影。盛會前的期待與振奮遭了當頭一棒,雲山眾弟子想著這場論劍,心中開始悲觀起來。
論劍第二日。
雲山劍宗與藏劍閣兩宗門人,早早便入場,而其他賓客也積極落座,期待著第二天的氣血蛻變境之戰。
氣血蛻變境,放眼整個大離朝武界,也是中堅力量。
不管在哪,氣血蛻變境都能稱得上一句好手,又離眾人不是太遠,故而也是最多最廣的一個境界。潛龍榜上人雖然論實力比宗師們差遠了,但卻不妨礙這些名字,反而比許多宗師名號更家喻戶曉,便是因為此。…。。
劍宗弟子氣氛已經不如昨日熱烈,但還是抖擻精神,輸陣不輸人。而藏劍閣那邊,本就昂首挺胸的弟子們,氣勢便更足了許多。
兩宗各派弟子上台。
雲山劍宗這邊,是竹劍峰首座的親傳弟子,邢植。
他在宗內名頭不小,多次比試中,皆摘下同境第一的名次,被師長們寄予厚望,實力極為不俗。
而藏劍閣那邊,則躍上一名年紀極輕卻麵容深沉的青年男子,不出意外的,正是姚天川。
“雲山劍宗,邢植。”
邢植十分謹慎認真的一拱手,麵對這樣名聲極為響亮的對手,再如何警惕也不為過。
“藏劍閣,金陵姚家姚天川。”
姚天川麵無表情的拱手,自報名號間多少有些不合慣例,但想到他是姚家之人,眾人也就不覺意外,藏劍閣的師長們也是默許。
兩人行禮過後,各自拔劍在手,隻等裁判一聲令下,便同時出劍!
邢植長劍一舞,舞出劍花朵朵,一陣白蒙蒙的光芒閃爍,刹那間看不真切身形。
他求穩起見,上來就是守勢,如同雲霧遮身;然而若以為劍花與白光皆是虛招,那下一刻劍如長虹出重雲,足以一劍封喉。
這一起手足以見邢植功力,不愧是雲山劍宗氣血一變境弟子的魁首,大宗同境中當屬翹楚。
然而邢植長劍剛剛舞開,一道匹煉便穿雲過霧,蕩開重重虛招,直接閃到麵門!
邢植大驚,長劍一擺,蕩開姚天川這一刺;但姚天川好似料到他這一擊,手中劍順著力道劃了一個圈,直刺邢植下擺。
邢植完全沒料到姚天川長劍竟如此之快,倉促之下,隻得躍起,本想趁避開這一擊於空中扳回劣勢,沒成想姚天川前兩招快劍還不是全力,趁他於空中無處借力,長劍撩起,如同一道電光閃過,還在邢植長劍回手之前,撩中邢植腹部。
一道血花亮起
,邢植倒飛落地,滿場寂靜無聲。
三劍落敗。
雲山劍宗的氣血一變境弟子第一,竟在姚天川麵前三劍落敗。
恐怕就是藏劍閣的弟子們自己,也有許多人沒想到這個結果。
擂台邊的觀眾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發一言,場間安靜至極。
他們看看躺在地上的邢植,又看看姚天川,臉上儘是驚異。
旁人並不認為邢植太弱,他那一手攻守兼備的起手式,行家眼裡便顯出了劍道造詣,絕不是平庸之輩。
許多一變境的藏劍閣弟子看了,自問自己上台,這起手一招都沒有把握應付,勝負難料。
然而姚天川的劍太快太強,就如一道閃電,根本不給邢植任何機會。
他身劍合一,甚至許多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三劍之下,邢植完全應付不及,破綻自現,一劍敗敵。
在場一變境的武者不少,看了姚天川這三劍,隻有一股窒息之感,完全不知如何應對;便是許多氣血二變三變境的弟子,看得也大皺眉頭,神色凝重。…。。
場中安靜片刻之後,藏劍閣弟子發出歡呼,鼓起掌來,顯然士氣大振。
雲山劍宗弟子們神色黯然,有人默默上台扶起邢植。
邢植踉蹌站起,麵色慘白,勉強拱手道:
“姚兄劍法犀利,快劍無敵,在下甘拜下風。”
姚天川不言不語,隻是拱了拱手,顯然根本沒把對手放心上。
邢植見狀,苦笑一聲,在同門的扶持下挪下擂台。
謝淵看得也眉頭一凝,怪不得這姚天川能憑招式越境勝敵,這一手快劍,看著沒有磅礴氣勢,然而威力匪淺,確實造詣非凡。
他看了司徒琴一眼,發現她自顧自吃著蜜餞,表情平淡,一點意外也沒有。
謝淵又悄然觀察著劍宗師長的神色,果然個個都不大好看。
這下落敗的太乾脆,麵上確實有些掛不住……
他暗自搖頭,忽然發現姚天川在台上,竟然還沒下來。
謝淵正盯著他看,突然發現姚天川轉頭過來,似乎瞥了他一眼,不由微愣:
“他看什麼?看我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