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暉道:“難道真的是偷吃了什麼?”
葉重錦伏在桌上,懨懨道:“頭疼。”
老太爺伸手撫他的額,驟然一驚,道:“不好,有些發燙,老劉快去妙春堂請李大夫。”
劉管事哪裡敢耽誤,連忙著人去請大夫,自個兒卻去了主屋請老爺夫人過來。
葉岩柏夫婦兩個難得單獨用膳,還沒說幾句閨房趣話,便聽到小兒子發熱,頓時魂都要嚇沒了,匆匆忙忙往康壽院趕。
幾個長輩圍在床前,陪著一起等大夫,安氏抱著兒子,好不容易忍住眼淚,眼眶卻紅了,口中連連道:“娘的心肝啊,這半年來都好好的,怎麼又發病了。”
葉岩柏想安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葉重錦咳了兩聲,啞聲道:“是我自己不好,偷吃廚房做的冰碗,那是掌廚給哥哥做的,我一時沒忍住……”說著有些反胃,又要嘔起來。
葉重暉遞過痰盂,小心地拍他的背。
幼時他也曾為父母偏愛弟弟而不甘,後來父親給他喝了一勺阿錦的藥湯,那苦味至今還能回想起來,想起弟弟一出生便日日與這滋味作伴,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憐惜和欽佩。
男孩板著稚嫩的臉,握緊拳頭道:“如果我能替阿錦難受就好了。”
葉重錦漱了口水吐出去,道:“彆說傻話。”
被弟弟訓斥,葉重暉也渾不在意,從衣袖裡掏出錦帕,默不作聲地替他擦拭唇上的水珠。
李大夫匆匆趕到,他一把年紀,被葉府的家丁一路扯過來的,險些去了半條命。
他略喘口氣,來不及見禮,先給病人把脈,片刻後他道:“這是吃了生冷且性寒的食物所致,小公子體內殘毒已清,不過到底壞了根基,入口的膳食要尤其謹慎,萬萬不可大意啊。”
他話音未落,屋內的氣氛便驟然凝滯下來,葉老爺子驀地一拍桌案,沉聲道:“李大夫,你方才說殘毒已清是什麼意思,老夫孫兒何時中的毒。”
李大夫正待開口,卻被葉岩柏阻攔住。
他臉色亦是難看,勸道:“父親,阿錦的病要緊,何況孩子們都在,不便說這些話。”
李大夫一瞧,便知道自己這張嘴壞事了,忙寫下藥方,囑托了一些服用事項,便匆匆告辭。
夏末時節,葉重錦捂在被窩裡,聽著屋外傳來的咆哮聲,隱約還有安氏的低泣聲。老太爺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最是注重涵養的人,看來此番是真的動怒了。
其實他體內的毒是從娘胎裡帶的,下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葉丞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