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迪恩不經意間透露帝國內部黑暗的一角時,她會忍不住想到自己寄回去的那一筆筆津貼,到底會不會落在特裡威爾孩子的餐盤之中。
在過去的一路上,每到這個時候,銳雯都會強令自己停止思考,不要繼續想下去。
因為她隱隱約約意識到,刨根問底的結果,恐怕注定是殘酷的。
在這份殘酷的麵前,曾經的銳雯可以用“帝國總歸會越來越好”來說服自己。
畢竟帝國抵禦了北方的蠻族,也解放了恕瑞瑪的奴隸。
但在艾歐尼亞,這個最後的理由也變得漸漸蒼白了起來。
如果抵禦蠻族的劫掠是一種榮耀、解放恕瑞瑪的奴隸是一種遠謀,那打破初生之土的平靜,又有什麼非做不可的理由呢?
一個可怕的答案在她的嘴邊呼之欲出——從一開始,戰爭就是帝國的手段而已;而帝國的戰爭,也從來不是為了美好。
而相較於銳雯的自我反思,沒有經曆過什麼的瑟提,此時的感受則更加直接:
如果那些去了納沃利、去了普雷希典的孩子是自己,待在翁庫沃等消息的是老媽,她該有多傷心啊?
雖然小瑟提對戰爭還沒有清晰的認知,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母子離彆感同身受——他決定給媽媽寫一封信。
“行了,行了,怎麼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眼見著眾人的腳步越發沉重,脾氣最直接的洛終於忍不了了,“真是見鬼了,本來想著帶你們來翁庫沃,參加豐收祭典開心一下,結果你們卻都愁眉苦臉的,反倒成為我的不是了!”
“都精神點,我們可是要去乾大事的,這麼垮著臉怎麼行?”他從腰間拿出折疊琴,彈奏了一串歡快的小調,“都支棱起來啊!”
聽他這麼說,眾人勉強抽動了兩下嘴角,卻實在沒辦法一下子排開心中的沉重情緒。
“你看看你們的樣子!”洛放下了琴,無奈地繼續道,“算了算了,我寬宏大量,就當是剛剛的沉默是曲高和寡了——現在也該喪氣夠了,趕緊研究研究正事吧!”
“正事就是我一路走來,大部分的鐵匠鋪都沒有開門。”迪恩也主動轉換了話題,“想要鑄劍的話,我們恐怕還要換個地方——”
“那是小事!”洛擺了擺手,“現在我們的正事是祭典!”
“啊?”迪恩瞪大了眼睛,“祭典?”
洛猛猛點頭。
“我可不覺得那些老人有辦豐收祭典的精神頭。”阿卡麗忍不住開口道,“而且剛剛他不是說了嗎,翁庫沃的豐收祭典已經停辦三年了!”
“他們不辦,但我們可以辦啊!”洛鬥誌昂揚地說道,“我們有最好的美食家、最好的舞蹈家、均衡教派的高足、靈活的瓦斯塔亞小子,以及熱情洋溢的複仇者,為什麼不能辦一場盛大的勝利祭典?”
勝利祭典?
聽他這麼說,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留守在這裡的老人,很多都不知道普雷希典的勝利,我們應該將這個消息分享給他們!”洛信心滿滿地說道,“而且,上一次參加翁庫沃舞蹈大賽的時候,我屈居第二,這一回也是時候卷土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