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達理傍晚時分就回到府城,徑直來到父親院子裡,將今日之事詳細彙報。
“父親,那年輕人似乎看出鐵礦並未在官府備案,我們該如何是好?”崔達理一路都在琢磨這個關鍵問題,雖有想法,卻都覺得欠妥。
崔恩賜麵色凝重,沉吟許久才道:“想不到陳氏一個小宗族,竟出了如此機智之人。”他看向崔達理,略帶失望地說:“欲速則不達,先查清那死士來曆再說。”
崔達理原以為父親有更好的主意,沒想到是暫不處理,不由著急起來,忙說出自己的想法:“父親,若鐵礦之事被報至清陽縣縣衙,可就麻煩了。不如讓陳氏宗族回大陽山深處,那裡消息閉塞,即便出了事,也無人知曉。”他說著,還比了個揮砍的手勢。
崔恩賜搖頭:“若那陳氏年輕人真如你所說心思細膩,此刻恐怕已向清陽縣報備鐵礦了,來不及了。”
崔達理沒料到陳氏會如此果決,他本以為有崔氏威名壓製,陳氏今日讓自己丟了顏麵就該知足,怎敢與崔氏結下死仇。
“父親,陳氏怎敢與咱們為敵?過去幾十年他們不都委曲求全嗎?”
崔恩賜再次搖頭:“你錯了。陳氏不會與我們崔氏正麵為敵,正如你所言,他們沒那個膽量,但可以推說受恩希一家蒙蔽。如今恩希一家皆故,陳氏要如何做皆可!”
“好膽!”崔達理聞言咬牙切齒起來,才意識到自己今天簡直一敗塗地。
“罷了!距離清浦縣牛角山山寨外的一處山坳裡也發現了一座鐵礦,你派人去處理。陳氏之事等查清死士再從長計議。”崔恩賜揮手讓崔達理退下,他年事已高,用腦過度便容易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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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氏父子商討對策之時,陳玉華也在為自家的事而煩惱。他前腳剛從村子裡回到家,屋外便下起雨來,這是合水鎮的第一場春雨。
清陽縣是沿海縣,一入春季,春雨便綿綿不絕,陽水江水位也會隨之緩慢升高。
水位過高,不僅會使江岸出現洪澇災害,大型商船也會因橋洞變小無法通過,隻能聚集在合水鎮碼頭,進而導致水位進一步升高。
每年此時,清陽縣縣衙便會征派勞役,清理江麵、加固江岸。每個村落一般有一百個名額,由裡正分配到各農戶。
陳玉華如今已獨立成戶,按常理,勞役必有他一份,除非裡正格外照顧。不過陳玉華並不需要照顧,他準備花十兩銀子解決此事。
此刻,陳玉華最頭疼的是自家房子外的紅土地和車道。
一下雨,紅土地表麵就變得鬆軟,腳踩上去再抬起時,就像重了一斤八兩。若雨水長時間衝刷,地麵便會泥濘不堪,出門都成問題。
“唉!都被耽誤了啊!”陳玉華歎氣。年前他本打算硬化車道,卻因有人要置他於死地而耽擱。
車道硬化需不少人手,得請村民幫忙,可如今部分青壯參加鄉勇訓練,其餘村民又忙於農活,人手實在不足。
想到有人派死士暗殺自己,陳玉華不禁皺眉。
崔達理的反應讓他意識到,那死士並非崔氏所派。既然不是崔氏,那想殺他的人便不是崔恩希一家,如此看來,崔恩希祖孫三人死得有些冤枉了。
不過冤枉便冤枉吧!作為陳氏宗族一員,滅了崔家也算是為宗族立了大功,若傳出去,都能記入族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