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
隨著東南西北無數聲音的響起,本安靜無比的黃草坪頓如開水沸騰。
丈夫在對妻子做著最後的叮囑,父親在撫摸熟睡中的孩子,年邁的母親拉著即將出戰的兒子眼中滿是不舍
將扛著大旗的小孩從屋頂上背下後,王五就在小孩倔犟的抗議聲中將他強行送到了後營。
等大人死光了,才輪到你們孩子上!
本來人滿為患的棚屋已經空無一人。
夜空下,一支支準備出戰的隊伍早已在軍官帶領下走到各自的出發地點。
王五沒有去同兩位老帥請示什麼,也沒有同劉亨交待什麼。
該部署的已經部署好,該交待的都已交待,現在,隻需按計劃去做便是。
來到將要跟隨自己再次出戰的前營將士麵前,王五看不清每一個人的臉,也沒有做任何讓人熱血沸騰的動員,隻沉聲喝了一聲:“披甲!”
“披甲!”
哨官同時向所部士卒傳達了命令。
不能說話的啞巴朱三向著手下揮了揮手中的紅旗。
“披甲!”
一千名從各部精選出來的死士瞬間從地上直立而起,好似一隻趴臥的猛虎突然躍起。
王五也在披甲。
是鐵甲。
手中所執亦不是長刀,而是大斧。
身著鐵甲的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劈,不斷劈!
為全軍劈開一條生路,劈出個希望,劈出個天來!
遠處,一盞
燈籠被人掛在了議事廳的屋頂上。
這是行動的訊號。
沒有鼓聲,也沒有號聲,有的隻是明軍上下一心的赴死決心。
“出發!”
手執大斧的王五依舊走在前麵,但這回他並不是在隊伍的最前沿。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啞巴朱三那哨全員披雙甲的官兵。
他們推著二十輛推車。
推車上豎立的是緊箍在一起的一根根圓木,圓木上覆蓋的則是一條條棉被。
被子很沉,因為裡麵不僅裹滿泥土,還一層層的用水浸透。
最裡麵,則是頂著一塊塊挨牌。
這就是王五對付清軍火銃的土辦法——土坦克。
也許這種土坦克抵禦不了子彈,抵禦清軍使用的鳥銃卻是綽綽有餘。
隻要能削弱防線內清軍的火力攻擊,王五就有信心將他們的防線撕裂!
根本不敢出來與明軍野戰的湖廣綠營此時大部尚在夢鄉中,值守的士兵還是發現了黑壓壓向防線湧來的明軍。
尖利的鑼聲很快驚醒了睡夢中的清軍。
匆匆穿衣拿著武器出來的綠營兵,一邊罵著該死的明軍擾了他們的好夢,一邊譏笑明軍都是幫迂腐腦袋,明明攻不破他們的防線還要來送死,真不知怎麼想的。
跟他們一樣投降大清做個順民不好嗎?
“放!”
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無數枝火銃同時朝湧近防線的明軍射去。
震耳的銃聲甚至在山穀間形成回音。
也在清軍防線內形成一道“煙陣”。
慣性讓綠營兵再次裝填時都有些不經心,因為接下來明軍肯定會跟先前一樣丟下一地屍體狼狽後撤。
可當他們將藥子填好再次端起朝防線前探去時,卻驚訝發現明軍不僅沒有撤退,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防線湧了上來。
衝在最前麵的是十多輛推車。
“放!”
幾乎是下意識的,綠營兵的火銃再次打響。
兩輪齊射後變成自由射擊。
銃聲一直不絕,火銃打響後產生的濃煙也始終不散。
然而明軍也依舊沒退。
推車在向前進,士兵在向前進,一麵血紅大旗也在向前進!
大旗下,一身鐵甲的王五已將大斧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