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外傳來啾啾鳥鳴,花園中叢葉交疊,鬱鬱蔥蔥。
周頌宜摘掉眼罩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上的掛燈愣了片刻,幾十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謝行繹家的床上。
晃晃腦袋強製開機,伸手按下床頭櫃上的開關。深灰色窗簾緩緩拉開,陽光透過窗鋪了滿地。
六點四十分。
按照以往的生物鐘,她至少要睡到九點才起。但她又有認床的毛病,昨晚換了新住所,翻來覆去折騰到將近三點才睡著,而現在還不到七點,她又沒了睡意。
安排她和謝行繹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誰。
五月初的清晨,空氣裡還帶著稀薄的涼意。
周頌宜洗漱完走出臥室,注意到對麵房間的門也同樣敞開。
這在她意料之中,謝行繹的作息相當反人類,無論多晚睡,他的起床時間都不會超過早上六點半。
周頌宜實在想不出支撐他三百六十五天日日早起的緣由。
除非是想和公雞爭工作。
踩著拖鞋下樓,剛走到餐廳,她就聞到一陣撲鼻的粥香。
“昨晚碰到一隻不認路的小狗,看她可憐,就給她指了指回家的路。”
是謝行繹的聲音,語氣裡還帶著一絲玩味。
周頌宜腳步頓住。
宴會結束後他就一直和自己待在一塊,哪有時間撿什麼小狗。
很明顯,謝行繹口中的那條小狗就是她,這混蛋一定是聽到了自己下樓的腳步,在故意說給她聽。
旁邊傳來一陣感慨:“真是可憐,那小狗最後怎麼處理,需要留下嗎?”
“不用麻煩了。”謝行繹神色不動,淡然地喝了一口粥,“教她認路,自己就回去了。”
周頌宜狠狠瞪了謝行繹背影一眼。
早知道那條三八線居然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她一定換個方式侮辱他。
“說不準是你長得凶說話又難聽,一張口就嚇到人家了。要是沒有你,說不定早回家了。”
聽到周頌宜的聲音,王慧蓮放下手中的活,笑眯眯湊上前:“小姐今天也這麼早起床了,剛好早飯還沒涼,還能趕上熱乎的。”
因為昨晚的不歡而散,周頌宜本來並不想給謝行繹好臉色看,但她沒有想到,謝韋茹安排的人居然會是王慧蓮。
對於謝行繹而言,王慧蓮不僅僅是幫傭,更是長輩般的存在,自他五歲起,便是由王慧蓮負責他的飲食起居,可以說是看著他們長大的謝宅老人了。
那自然也是看著周頌宜長大的。“尊老謙卑”是謝家人刻在骨子裡的教養,這對周頌宜也有不小的影響。
她點點頭,露出乖巧的微笑。
即便心裡對謝行繹再不爽,她也要裝得像樣:“蓮姨熬的粥就是香,剛才在夢裡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勾著我,起來一看,果然是您熬了粥。”
這樣甜的話,王慧蓮聽到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她從砂鍋中盛出一小碗遞給周頌宜,催促道:“那快趁熱喝吧。”
“好。”
周頌宜這才仔細看了眼謝行繹。
與昨晚極為正式的穿搭截然不同,他穿著一身深色運動套裝,外套拉鏈敞開,露出鎖骨和堅實的胸膛,袖子挽起到手肘處,握著筷子的手臂青筋畢露。
應該是鍛煉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他一向有早起晨練的習慣,哪怕昨晚淩晨才入睡,也依舊能做到運動鍛煉。
周頌宜嚴重懷疑,謝行繹身體裡是不是裝了永動機,否則怎麼從來都不會覺得疲憊。
謝行繹似乎是透過身體看清了她內心的想法:“周頌宜,如果按照你這套作息規律管理公司,君悅早該完蛋了。”
這是什麼刻板印象,周頌宜癟著嘴一臉不滿,範德在她的帶領下不也越來越好嗎?
謝行繹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喝下最後一口粥,拿起手邊的紙巾擦了擦嘴:“今天有什麼安排?”
周頌宜拿筷子戳了戳剛剝好殼的雞蛋,像在解氣:“跟好好約了下午茶。”
“那我找人送你。”
“不用,我剛才給趙叔發了消息,他待會把我的車開來江心洲。”
哪用這樣大費周章,謝行繹抬眸看她:“車庫裡有閒置的車,鑰匙在玄關櫃子第二層。”
“不需要。”
想起在謝宅車庫裡看到的又醜又貴的車,周頌宜就忍不住皺眉拒絕:“不喜歡你的那些大家夥們。”
五顏六色,一腳油門踩下去,震得五臟六腑都發抖,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也不知道謝行繹為什麼這麼鐘意。
要說謝行繹和普通男人最大的相似點,那就是愛車。
十六七歲,當彆的男孩還熱衷於籃球遊戲亦或者賽車模型時,他就已經開始收集各式各樣的跑車。
不是模型玩具,而是真正的車,即便那時候謝行繹還沒有拿到國內駕照,也要通通收入囊中。
也虧得他身在這樣的家庭,要是普通人家,哪能支撐他這樣燒錢的愛好,每日喝喝西北風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