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涼薄皮膚黝黑如炭的客棧老板冷笑道:“我來這裡是因為李老頭救我出獄,幫他攔下追兵也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你們一起送死,若勢不可為,我掉頭就走。”
劉三婆子白眼道:“和你爹一個德行,膽小鬼!”
陳定方臉上青筋暴起,瞪目道:“死老太婆,你再敢提我爹試試看!”
劉三婆子冷笑道:“你爹就是我男人,有什麼提不得的?”
看著大敵當前,這兩位強勢戰力先吵了起來,劉子明隻好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二位彆吵了,這樣吧,陳老板,我花錢雇你殺敵,三品以上一顆人頭換二百兩,如何?”
陳定方轉怒為喜,從懷裡取出幾枚銅錢,下意識抹了抹脖子,嘿嘿笑道:“這倒是樁好生意,那你可要多準備些錢。”
劉子明無奈點頭,陶武昌率先反應,高喊道:“來了!”
眾人抬頭見空中有煙火示警,沙漠土石震顫起來,幾百人縱馬而來,馬蹄聲如激雷。
為首著一襲狐裘,跨下一匹體格健壯的盜驪馬,馬鞍上懸掛一柄金橫刀,氣勢洶洶如風撞來。
在他身後湧起一條由人群形成的黑線,上百名黑衣鏢師由背旗人指揮,那人一雙柳葉眉,腰間懸掛兩劍,身後一杆大旗上寫“滄海”二字,正是那左旗使溫崗。
劉子明翻身上馬,一馬當先,劉三婆子和陳定方策馬緊隨其後。
兩方對峙,當方欽南看見眼前這位俊俏的公子之時,下意識策馬退了半路,心裡湧起了一股被支配的懼意,驀然瞪大眼睛,“是你?!”
劉子明手捋馬兒的鬃毛,笑道:“方欽南,方大鏢道,如今是意氣風發啊。”
方欽南眼神中透出一股怨毒,握緊了拳頭,“很好,過往恥辱今日奉還。”
劉子明手執馬韁,說道:“方欽南,看來無論是棲鶴林還是紅鯉城的教訓都不能讓你長點記性啊!”
方欽南冷哼一聲,雙腿一蹬,馬兒一聲嘶鳴,隨後他猛然前撲,雙指按腰間金橫刀,刀焰暴漲,朝劉子明腦袋砍去。
劉子明麵泛笑意,罡風吹起他的發絲,身後一道長鞭驟然揮出,纏住那柄金橫刀用力一扯,方欽南小腿彎曲落地,雙手握刀柄往後掠去,二人如拔河一般趨於鬥力。
“劉旗使,這是打算背叛鏢局?”方欽南五指發力,怒問道。
滿頭銀絲的劉三婆子臂力驚人,絲毫不肯示弱,罵道:“方欽南你這個篡位的狗賊,假仁假義真讓老太婆惡心。”
左旗使溫崗棄馬上前,抽出雙劍,弓身前奔,大喝道:“鏢頭,我來助你。”雙劍刺出,劍氣鼎盛,錚錚兩聲砍在那九節長鞭上,噗嗤幾聲,九節鞭鞭身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
劍意刺人,劉三婆子連忙收鞭後撤,方欽南借機一個迅疾的翻滾,金橫刀從節鞭中間破去,一路前奔,刀勢強橫。
劉三婆子一退再退,任由大刀在腹部綻開一道血花,雙手被氣力催破滲血,也不願意拋去陪她戰鬥了幾十年歲月的“老戰友”,忽然她察覺到背後有雙劍寒芒,身子一僵,卻是反應不及。
劉子明見身邊這位“銅錢殺人”無動於衷,瞪了他一眼,出聲喊道:“陳老板,還不動手!”
颼颼,兩枚銅錢破空而去!
鐺鐺兩聲格擋在雙劍之前,陳定方騰空一躍,雙腳踩在那雙股劍上。
劉三婆子躲過生死一劍,再不敢大意,身軀一偏,雙靴踢向那襲擊狐裘,方欽南橫刀抵擋,向後滑行,一刀撐在地上,揚起一片風沙。
“都看著乾嘛?衝殺啊!”方欽南大聲道。
劉三婆子吐出一口血,顫聲道:“方欽南謀殺老鏢道,圖謀不軌,諸位都是我鏢局的骨乾,不可受他蒙騙。”
滄海鏢局的鏢師們皆是麵麵相覷,目光投向那左旗子使溫崗,溫崗擋去幾枚飛空如飛劍的銅錢,如女子般的一雙柳眉倒豎,道:“休聽老婆子胡說八道,狄鏢道傳位給方鏢頭的時候我便在場,溫某可以性命擔保作證。”
劉三婆子怒目圓睜,雙掌氣力運轉,飛身拍向雙股間溫崗,溫崗雙劍一上一下接住兩掌,兩人身軀扭到在一塊,飛入沙堆。
滄海鏢局的鏢師們此時好似下定了決心,上百人拔刀策馬衝鋒,劉子明無可奈何,隻好下令承天衛迎擊。兩波人廝殺在一塊,大漠,孤煙,烽火,鮮血……場麵混亂。
幾名老鏢師飛撲向陳定方,幾顆銅錢旋轉禦敵,奈何人多勢眾,將他逼退幾裡,陶武昌對上一名手持紅纓槍的老鏢師,那人驍勇善戰,近身肉搏不在他之下,兩人僵持不下,陷入苦戰。
劉子明策馬逃向後方,馬兒忽然嘶鳴一聲轟然倒地,他一個翻身向地麵摔去,連忙摧動伏羲金甲,以六臂神通撐地,穩住身形,還能來得及喘口氣,眼角便見金刀襲來。
他背甲以六臂接金刀,方欽南猛喝一聲,劉子明雙腳陷入沙堆,眼睜睜地看著金身橫刀離自己麵目越來越近,伏羲甲泛起金光,忽然竟失去了華彩。
六臂俱折,寒光直撲眼前,這時響起一聲虎咆,一隻沙漠老虎從西邊竄出,猛撲毫無準備的方欽南,一人一虎撞在一處。
劉子明逃過一劫,爬起身後擦去汗水,猛然轉頭望去,戰場遠端傳來一聲更加駭人的戰馬衝鋒聲,看人數至少上千人,臉色陰沉道:“看來,還是小看呂遠道這老兒了,演的一手好戲。”
方欽南用刀頂住白虎的嘴巴,獰笑道:“劉子明,你死期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