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最好看。”
看著小姑娘不情不願的樣子,裴知衍忍不住勾唇,“喜歡讀書人,喜歡當官的?莫不是以後也想嫁個當官的?看不上哥哥了?”
季央氣的恨不得咬上他一口,為了不誤事隻能道:“是!爹為了家裡生意一定會給我尋一門能對他有利的親事,反正你也不在意……反正……”
剩下的話季央實在說不出口,急的眼圈都紅了。
兩根手指在裴知衍腰側用力擰了一把。
裴知衍吃痛皺了皺眉,哄道:“好,好,瞧把你急的,哥哥拚了命也要做個官,把你留在家裡,好不好?”
假山外的薑君義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怪啊,難怪他怎麼看這對兄妹怎麼覺得奇怪,哪有兄妹兩牽手摟肩的。
他暗啐了一口,好他個蘇淮竟然敢乾出這等陰穢之事。
薑君義嘴裡在罵,眼睛卻有點燒紅,難怪這小子看不上他們玩得。
他回到花廳將事情與薑正鶴說了一遍。
薑正鶴皺眉了許久,倒也確實安了心,“既然如此,你去探探口風。”
馬車上,季央獨自坐在一邊,側過臉不肯理裴知衍。
“哥哥錯了。”裴知衍側了側頭,怎麼還說岔了。
他改口道:“為夫錯了,夫人消消氣。”
季央低著頭道:“你是故意的。”
裴知衍默了一瞬,解釋道:“確實不是隻有這個法子,但這樣一來,能最快消除薑正鶴的戒心。”
裴知衍沒有與她說自己陡然瘋漲得占有欲,上輩子他並非如此,可如今卻好似病態一般,見不得她對旁人笑,與旁人言笑晏晏。
方才的舉動,一半是裝,一半是他真的生了怒。
或許是忽然之間得到的歡喜感讓他心裡生出不真實,才會有這樣不正常的心思,也許過些時日就能好了。
他將季央抱到懷裡,語調溫柔,“讓你罰好不好?”
*
沒過多久,裴知衍手裡的東西就算齊全了,字據收條,甚至還有一份上任的文書。
季央看出他神色不好,輕聲道:“那些人搭上全部身家以為買的是一條通康莊大道,哪知是黃泉路。”
裴知衍摸著她的耳垂,耳鐺已經被他嫌硌手給摘了下來,軟膩膩的耳垂捏在指尖好像能靜他的心。
“這些人不也都是為了個貪字,結果賠了命進去。”裴知衍慢聲道:“不值得可憐。”
他低頭親了親季央微微發紅的耳垂,問道:“明日隨我去赴任,怕不怕?”
季央知道他的意思,按照李顯禹的交待,他們會在受害者赴任的途中動手,製造意外身亡的假象。
“不怕。”
季央感覺身子有點往下趟,挪著屁股坐好,仰頭輕了輕裴知衍的唇角,“夫君會保護我的。”
裴知衍被她蹭的有些心猿意馬,開玩笑道:“嘴真甜,把你放這我才是不放心,隻能擱在眼前,最好再拿根繩綁一起。”
最後的幾個字他咬字很輕。
季央笑彎了眼睛挑釁他,“你若是綁了,回頭我可就不讓解了。”
裴知衍吻住她笑得發顫的眼睛,低低應聲,“好。”
這天夜裡,薑家父子在府上設宴為裴知衍送行。
薑正鶴端坐在上座,薑夫人則坐在他身旁為他布菜斟酒。
薑正鶴笑道:“下回再見,你我便是同僚了。”
裴知衍難得謙遜道:“晚輩如何敢當,此事全勞薑大人幫忙。”
“說起來這裡還有楊刺守的出力,若有機會,必要親自去道謝。”
薑正鶴笑容微頓,語氣稍沉,“大可不必,這事若有一絲泄露,那你可是要人頭不保的。”
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與狠色讓季央心中一慌,都是千年的狐狸,麵上哪怕再和顏悅色,也掩蓋不了骨子裡的心狠手辣。
裴知衍的手適時的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溫熱的暖意讓季央安下心來。
有裴知衍在,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薑正鶴審視著裴知衍,片刻才若無其事的淺笑道:“可彆怪本官沒提醒你。”
裴知衍亦笑笑,“我明白。”
薑君義向裴知衍敬酒:“往後可就要稱一聲蘇大人了。”
裴知衍眉梢輕挑,“這回的事要多謝你。”
“咱倆誰跟誰,你還給我整這出虛頭巴腦的客氣來了。”薑君義抬起酒杯喝酒,接著遮掩把目光投向了季央。
到時候把他的好妹妹留給他,他就當是收了這份謝了。
幾杯酒下肚,想到不出三日蘇淮就要死,薑君義有些按耐不住心裡的躁動,問道:“你此去赴任路途遙遠,你妹妹怎麼辦,也跟去?”
裴知衍道:“自然了。”
薑君義不讚同地搖頭道:“我看就不如讓她在府上等你,待你那裡安頓妥當,再來接她也不遲,省得路上幸苦。”
他朝季央道:“蘇姑娘你說呢?”
裴知衍也歪頭看她。
有了上一回的事,季央臉皮也厚了,反正這掖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來第二次了。
“我不跟哥哥分開。”
薑君義笑道:“怎麼,還怕丟了?”
薑正鶴自然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眉心狠狠疊起,眼中升起犀利之色。
薑君義見父親變了臉色,立刻噤聲不敢再言。
薑夫人不知他們兩人關係的“巧妙”,溫和笑道:“你們兄妹二人的感情可真不錯。”
裴知衍解釋道:“沒辦法,小妹她離不得我,尤其是幼時走丟過一次之後就更甚了。”
季央一愣,歪頭看他,他怎麼知道她幼時走丟的事。
季央一直憋到了宴散,一出府她就很不住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幼時走丟一事的?”
她記憶裡可從來沒跟裴知衍說過。
夜裡風涼的很,裴知衍替她拉上鬥篷上的帽子道:“上馬車再說。”
季央隻能跟著上馬車,布簾一放下,她整個人都鑽進了裴知衍懷裡,“你快說呀。”
裴知衍閉眼靠在車壁上,手掌撫在季央的肩頭,輕聲道:“唔,你讓我想想。”
薄薄的酒意從他喉間噴出,季央心急的不行,他還這麼不緊不慢的。
“你那時……才這麼點高吧。”裴知衍眼睛也沒睜,抬手比了個高低,“頭上抓了兩個小髻,上頭還係著兩條紅色的發帶。”
他慢慢說著上輩子沒機會與她說的事。
季央越聽心跳的越快,不由自主的用指甲劃起了指腹,裴知衍好像早有所料一般,摸索到她的手輕攏入掌中。
“我見到你時,你就蹲縮在東長街上的一條窄巷子裡,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紅的。”裴知衍說著勾起唇角忍俊不禁。
季央靠在他懷裡不住的眨著眼睛,唇瓣輕啟,吐氣發顫。
哥哥老是念叨她幼時在中秋燈會上走丟過,後來不知怎麼就又自己摸回到了季府門口。
難道是裴知衍將她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