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長眼東西。”楚錦儀身旁的蘭惜還想動手,梁應安已經喝住了她。
“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對主子動手。”
朱婉娘眼眸垂淚,手背上被撒出的燕窩燙紅了一片,“是妾身的錯,郡主讓妾身服侍早膳,可妾身連這點都做不好。”
楚錦儀怒罵道:“你胡說什麼,分明是你!”
“妾身知道郡主不喜歡妾身,因為妾身像您口中討厭的那個姓季的姑娘。”朱婉娘咬著唇哭訴。“爺,您不要與郡主置氣,都是妾身的錯。”
梁應安麵色沉得難看。
楚錦儀哪想到朱婉娘是這麼一個善用心計的,滿口謊話的女人,一時氣昏了頭,口不擇言的罵道:“賤婦,你這個賤婦!蘭惜,給我撕了她的嘴!”
“我看誰敢!”梁應安冷聲喝道:“你要施郡主威風就回王府去施。”
梁應安上上下下端看著楚錦儀,她此刻儀容儘失,衣衫也被糖水弄得臟汙,相比朱婉娘,她更像個粗鄙婦人,“秋山宴你不必去了。”
楚錦儀不敢置信尖聲叫道:“梁應安!你怎麼敢這麼對我!”她通紅著眼跺腳,“是她的錯,她的錯!”
梁應安扔了句,“你慢慢瘋吧。”就拉起還跪在地上的朱婉娘就走。
走出院子,梁應安看著朱婉娘道:“你還好吧。”
朱婉娘輕拭掉眼淚,道:“您幫我看看,臉還紅麼?”
梁應安見她也如此在意起了容貌,笑道:“一點點,等會就退了。”
朱婉娘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一會兒還要出府去織女廟……看不出就好。”
梁應安問道:“你要去織女廟?”
朱婉娘麵帶羞澀,“我想去織女廟掛上寫著你我名字的紅綢,我練了好久的字,已經寫得很好了。”
梁應安就算對朱婉娘沒有多少感情,可她這般愛慕傾心的模樣也讓他動容。
他想起一年前,自己曾騙著季央寫過他們二人的名字,他將那紅綢掛在了織女廟上,那時他是真的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可是一切都毀了,就是因為裴知衍!
朱婉娘輕聲道:“今日是七月初七,若是妾身能與您在一起就好了。”
梁應安道:“那你就隨我赴宴吧。”
他也就是隨口一言,說完便後悔了,朱婉娘的身份憑什麼能赴宴。
朱婉娘更是連連搖頭,“這如何能行,不行的,若是讓梁王知道,一定會為難您的。”
梁王?
梁應安冷冷一笑,“讓你去就去。”他與梁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又能奈他如何。
*
秋山宴主要還是嫻妃娘娘為了給三公主挑選駙馬準備的,能被請來赴宴的郎君大多也都心知肚明,各個掙著表現,都想能入了公主的眼。
看到楚姮娥一臉憤憤的坐在嫻妃娘娘身旁,季央心裡不免擔憂,往裴知衍身邊湊近了點說,“夫君有沒有法子?”
“嗯?”裴知衍回看著她,眸帶不解。
季央小聲道:“就是公主與傅澹……你彆說你不知道。”
裴知衍慢條斯理地點點頭,直接了當道:“他們沒法在一起。”
憑傅澹這一個小小畫師的身份,想娶公主那就是天方夜譚。
季央小聲啊了一聲,尾音裡是拖長了的擔憂與悵惘。
裴知衍看她連小臉都垮了下來,於心不忍道:“央央不必操心他們的事,我也隻是猜側,未到論定時候呢。”
季央看前頭那番熱鬨的模樣,那些世家公子又是比詩詞歌賦,又是高談闊論,哪個不是卯足了勁,難保嫻妃娘娘就看中了哪個。
她環視一圈,就見陸謙和季宴沒有上去湊熱鬨,兩人站在一旁賞燈。
她小聲道:“若非公主心有所屬,我哥哥其實人很不錯,陸公子也是才情出眾。”
裴知衍幾不可見地擰了擰眉,“央央就彆亂點鴛鴦譜了。”
他這話是貼著季央耳朵說得話,許久沒有過的主動親密,熱乎乎的氣息噴灑在臉頰讓季央覺得有點癢,可卻讓舍不得躲開。
一道過分燙熱的目光落在身上,季央疑惑抬眸看去,竟是梁應安!他眸中劃過冷鋒,轉眼又被眷纏掩蓋。
季央奇怪的是與他同行的女子竟然不是楚錦儀。
正疑惑,耳邊的氣息更燙了幾分,“央央不許看他。”
她轉過臉,就對上裴知衍晦深難測的目光,季央心下撞晃了一下,裴知衍是因為梁應安來了,才與她親密的?
“不看。”季央聲音發悶,把臉埋進了他胸口,果真不再往梁應安那裡瞧一眼。
裴知衍揚手將她攬入懷中,寬大的袖擺把人遮的嚴嚴實實。
裴知衍下頜角崩緊,淩厲的一眼掃過梁應安,眉目寒涼如冰。
他後悔了,他不該讓季央來的,他以為會有報複的快感,結果是自討苦吃罷了。
梁應安亦冷然回視,自宮宴之後,整整三個月他也再沒有見到過季央,他多次讓人探查定北侯府的消息,他以為他們必然會爭吵不休,甚至和離,可什麼都查不到。
越久沒有消息,他就越是拿不準情況,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當初應該忍忍,他其實並不想季央真的受到什麼傷害。
方才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她沒事一顆心才算落了地,可轉而他又怒火攻心,他們為什麼還能那麼親密!
宮女彎腰行禮,“梁大人這邊請。”
梁應安帶了個妾室來赴宴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連嫻妃娘娘也微變了臉色。
梁應安大大方方帶著朱婉娘上前請安,簡單幾句非但讓嫻妃娘娘沒有怪罪,還笑著讓他二人入席。
一眾宮女端著酒水佳肴魚貫而入。
席上觥籌交錯,玉壺光轉,梁應安起初還憂心朱婉娘會鬨出笑話,總算都還能讓他滿意。
朱婉娘為梁應安布菜斟酒體貼入微,察覺到自靠前席位睇來的目光,朱婉娘稍稍收斂了笑意,不動聲色的從袖中拿出帕子,眸光始終眷眷望著梁應安。
宮女端來冰鎮過的西瓜,朱婉娘從手邊摸起一顆石子,手指蓄力,嗖的輕響過後,準備無誤的打在了宮女腿上。
宮女腳下一個不穩,驚懼地睜大了眼睛向前撲去,她勉強踉蹌了幾步,自己沒有摔倒,手裡的西瓜卻夾雜著碎冰落到了梁應安身上。
宮女大驚失色,跪地道:“奴婢該死,梁大人贖罪!”
梁應安憚落衣袍上的碎冰,朱婉娘忙拿著手帕替他擦拂,從衣袍到前襟,再擦到臉上。
她一向拘謹小心,這會兒說話卻有點急了,對那宮女道:“你怎麼如此不小心。”
因為本就有冰水彈到臉上,故而梁應安沒有覺察到她手絹上的濕意。
見那宮女還戰戰兢兢的跪在一旁。
梁應安好脾氣地對她擺手道:“無妨,你退下吧。”
裴知衍瞧著那裡的動靜,彎唇微微一笑,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銀細簽子,插起一塊西瓜遞到季央嘴邊,溫柔喂她吃下。
季央靠在他懷裡,安靜吃下西瓜,她嘴裡很甜,心裡卻覺不出什麼味。
其實裴知衍還是不信她的吧,對於她說得那些。
“啊——”
驚恐尖利的叫聲刺耳傳來,連樂師的撫琴奏樂聲都被壓了下去。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連季央也聞聲轉過頭去。
隻見朱婉娘狼狽跌坐在地,毫無章法地連連蹬著腳向後退去,她滿臉驚駭,倒抽著氣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顫抖的抬起手指著麵前的人,“你!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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