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一臉的不信，還欲追問，陳氏先一步攔住了他，“你還是先去前麵招待賓客，彆怠慢了。”
季宴無奈隻能起身去了宴息處。
他走了沒一會兒，下人就進來稟報，“老夫人，葉大少爺與三少爺來了。”
季老夫人聽得葉青玄也來了，神色有一瞬間的微妙，很快又笑道：“快請進來。”
季央轉頭看去，葉青玄與葉青容一前一後走進來，葉青容身量較葉青玄稍矮了一些，容貌同樣清俊。
葉青玄讓路安送上賀禮，朝季老夫人微彎了彎腰道：“祝願老夫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葉青容也跟著祝壽。
季老夫人笑著點頭，“你們兄弟有心了。”
“原本二弟也是要來的，隻是臨時有事，抽不開身。”葉青玄解釋過後看向季央，微笑道：“表妹也在。”
兩人遠遠撞見過幾回，卻一次也沒有交談過，季央還算坦然的回了一笑，“大表哥，三表哥。”
季老夫人心裡跟明鏡似的，清楚葉青玄對季央多半還沒放下，她自然不能讓兩人有過多的接觸。
季老夫人轉頭朝陳氏道：“你方才不是說有東西要給央姐兒。”她說著給陳氏使了個眼色，“快去吧。”
季央也覺得自己確實該與葉青玄保持距離，能不見，儘量就彆再見了。
她跟隨陳氏一同離開，在陳氏屋裡小坐了一會兒，出來就去了花房。
花房裡的花平日裡都有李嬤嬤照料著，每一株都長得很好。
宴席處太熱鬨，不少人因著她世子夫人的身份來攀交，她又不好不理會，所以季央還是更願意在這裡擺弄這些花草，一直呆了許久，她才從花房離開。
季央帶著螢枝繞過花園往前院走，餘光撇見假山處站著的人，季央心頭一緊，想輕手輕腳的走快一點，奈何葉青玄已經看到了她。
“表妹。”清潤的聲音裡帶著驚喜和淡淡的眷戀。
*
裴知衍從宮裡出來就去了季府。
宴息處賓客絡繹，眾人見裴知衍也來了，皆堆著笑臉，嘴裡稱著“世子爺”，上前打招呼。
裴知衍不耐煩應付這些，因著是季老夫人的壽宴才賞臉不冷不熱的應著聲。
沒在女眷處見到季央，他掉頭就朝聽蘭院走去。
花園裡，季央朝葉青玄微微一笑，“前頭應該已經開席了，表哥快入席吧。”
見葉青玄不動，目光深深的望著自己，季央眉心跳了一下，捏著手心，朝他稍欠了欠身，“我先過去了。”
“表妹。”葉青玄急切地喊住她。
季央不得已停下來，葉青玄抿著蒼白的嘴唇，好像壓著極度的苦楚，“裴世子，對你好嗎？”
每個人都問裴知衍對他好不好，好像他就是洪水猛獸一樣。
季央也覺得他就是洪水猛獸，可她卻不由得想起，裴知衍說讓她纏著他的時候，分明是那麼傲氣的一個人，她卻從他的語氣了聽出了幾不可聞的不安。
季央道：“世子對我很好。”
葉青玄眸光微冷，他低笑著說，“那就好。”
“表哥。”季央再次開口想要告辭，葉青玄默不作聲的從衣襟裡摸出了一個油紙包。
“我清早去了趟通州，怕涼了一直放在懷裡……你不是喜歡吃這個月糕。”葉青玄自嘲一笑，將姿態放的極低，“隻可惜還是涼了。”
一旁的螢枝直冒冷汗，表少爺這是什麼意思，不管二人從前如何，可現在小姐已經成婚，他若真心像要小姐好，就應該避嫌才對。
“表哥，你不要這樣。”季央閉了閉眼。
葉青玄太懂怎麼拿捏她的心思，她是一個最容易心軟的人，也最不會開口拒絕彆人。
然而季央這一次卻出乎他意料地搖了搖頭。
季央愧於去看他的眼睛，垂著眸道：“表哥這些年待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裡，就當是你我命中無緣，已經是這樣了……我由衷希望將來表哥能尋得一位溫柔賢淑的妻子相伴。”
葉青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徹底冷了眸色，他的表妹不應該滿心滿眼都是他嗎？即便嫁了人，她也不能變心！
“我明白，不過是我還留有癡念。”葉青玄唇角勾著幾不可見的笑，“這糕點，你不要便丟了吧。”
“丟什麼，表哥的一番心意，我們怎麼好浪費了。”
季央臉色一變，心頭咯噔了一下，那戲謔含笑的聲音，除了裴知衍還能是誰。
不待她回過頭，肩膀驟然一緊，已經叫來人擁入了懷中，清冽強勢的氣息將她籠罩，季央甚至不敢去看裴知衍，他聽到了多少，見到她和表哥在這裡，他會不會誤會。
裴知衍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輕瞥過葉青玄手裡的油紙包，伸手接過。
葉青玄欲蓋彌彰道：“世子不要誤會。”
裴知衍連看也懶得看他，慢慢悠悠的拆開油紙包，撚了一塊糕點放到口中，三兩口吃了下去，介有其事地點頭，“味道不錯。”
他垂眸看著神色凝緊的小姑娘，片刻，才柔聲哄道：“就是已經涼了，吃了傷胃，央央就不吃可好？”
季央分辨不出他究竟有沒有不開心，勉強讓自己鎮定的點頭，她原本也沒打算收這份糕點。
裴知衍輕掀眼皮睇著葉青玄，唇畔牽出懶懶的笑意，將手裡的紙包往高義懷裡一拋，“賞你了，彆浪費了葉大人一番心意。”
高義樂嗬嗬塞了一塊到嘴裡，朝葉青玄拱手道：“多謝葉大人。”
葉青玄城府極深，壓著滔天的怒火，不慌不忙地微笑道：“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