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說著責備的話,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相反眼底浮著的隻有縱容與寵溺。
季央睡得沉,卻在裴知衍躺進來一瞬間就好似有所覺一般,將自己纏了上去。
微涼的足擠貼著他的小腿蹭了蹭,纖細的手臂則攀上了他的腰,雖然隻是無意識的動作,可這其中透著的眷戀,足以讓裴知衍沉溺其中。
不舍得將她吵醒,裴知衍隻將頭埋入她的頸窩處,深深嗅著她身上香甜的氣息,聲音喑啞迷離,“央央定是給我下了蠱,不然我怎麼會如此喜歡你。”
季央教他抱得太緊,不舒服的輕哼著小力掙紮,裴知衍放鬆了力道,吻了吻她的額頭,抱著她閉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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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衍這幾日對季央“冷淡”,整個蕭篁閣的下人都看在了眼裡,各個心裡都存了揣測,猜測最多的就是,世子爺對世子夫人的耐心耗儘了。
螢枝端著剛燉好的雞湯從小廚房出來,走過後罩房的回廊時,屋內低低傳來的交談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我說世子爺對夫人就是失了興趣了。”略微尖細的聲音,是秋水。
“你也太大膽了,世子與世子夫人也是你能隨意編排的,快彆說了。”碧荷凜著眉嗬責。
秋水不服氣的犟嘴,“我哪說錯了,她天天端著,世子爺對她夠好了,如今被冷落了也是自找的,指不定過些日子,姨娘就該抬進府了。”
碧荷聽不下去,起身道:“我就當沒聽見,你再胡說八道,讓人聽去了,我也救不了你。”
碧荷打開門,四處看了看,才往前院走去。
等碧荷與秋水先後離開,螢枝才從拐角處走出來,氣得胸膛不住的起伏。這些人竟然敢在背後如此嚼舌根!
螢枝挑了簾子進來,季央正拿了本書坐在軟榻上看,沒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對,淡問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螢枝端著雞湯上前,忍了忍沒將聽到的事情說出來,憋著身音道:“夫人,雞湯。”
季央翻過一頁書,才道:“你放著吧,我等會再喝。”
螢枝張了張嘴,她在這急的亂轉,偏小姐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想了想說,“這是讓您端去給世子的。”
季央愣了愣,將書壓在胸前,仰著小臉苦哈哈地望向螢枝,“為什麼又要去?”
螢枝急地直跺腳,“世子如今這樣,您就真的一點也不著急?”
季央眸光閃了閃,低頭看著書上的字,輕聲道:“不是好好的麼。”
螢枝與季央是一起長大的,又怎麼會看不出她這是故意逃避,裝做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您也應該多關心關心世子才是。”螢枝想了想道:“您想想在府上的時候,夫人對老爺不也是日日噓寒問暖?”
季央看向那盅湯,螢枝的話像是讓她找到了理由,去看看裴知衍究竟在書房忙什麼,她咬住下唇,溫吞道:“那好吧。”
螢枝喜出望外,沒想到這回這麼容易就說通了,生怕她反悔,忙將手裡的托盤遞上前,“湯還熱著,您這會兒送去正好。”
兩人去到時,恰見到秋水送了茶水退出來。
秋水屈膝對季央行禮,“夫人還請稍等,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螢枝朝著她柳眉豎起,怒衝衝道:“世子何曾說過,連夫人過來也要通傳了?”
想起她那番輕看的言辭,螢枝就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秋水麵上規規矩矩,沒有頂嘴,心中卻不屑,那是世子寵著她的時候,如今可不一樣,世子寧願一天都待在書房也不說要見夫人。
螢枝上前推開門,讓季央進去。
寬大的書案後,裴知衍捏著繡繃,眉頭皺緊著,仿佛手裡的東西就是天大的難題,就連排兵布陣他也沒有如此苦惱過。
因為太過專注,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屋外的說話聲。
等季央跨進來的一瞬,裴知衍已經來不及將東西收起,隻能往下一塞放到腿上,所幸有桌子遮擋,還不至於被發現了。
裴知衍如常般勾著笑道:“怎麼過來了?”
季央確定自己看到裴知衍藏了什麼東西,奈何他速度太快,所以她沒能看清是何物。
但她捕捉到了那張俊朗如玉的麵容上,飛快閃過的一絲局促。
季央忽閃著清澈的眼眸,覺得不可思議,裴知衍那樣不可一世的脾性,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神色。
季央點點桌子,尾音軟膩膩的卷著,“是不是有東西掉了?”
換做平時季央一句都不會多問,可她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能讓裴知衍亂了章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