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走進鋪子,陸念看他一直走到跟前也不打算停,距離已經太近,她終於忍不住,錯身走到一旁的書架上放書,口中笑問:“大哥怎麼這時候來了?”
大哥二字將陸謙按在了不能再靠近半分的位置上。
不等陸謙回答,她又自顧朝何安時介紹:“這是我兄長,陸謙,昨日才到江寧。”
何安時自陸謙出現後就一直警惕的神色舒展開來,“原來這位就是陸公子。”
陸念放好書走回來,轉而又向陸謙介紹:“這位是知州何大人的公子,何安時。”
何安時熱絡的與他攀談起來,“常聽陸念提起你。”
陸謙也笑,“幸會。”
他看向陸念,“就是不知道,念念都說我什麼了?”
陸念鎮定的回視,嘴角含著調皮的笑,“自然是吹噓,我有個多出挑厲害的大哥了。”
陸謙輕笑出聲,表示不信,“你沒將我的名聲糟完,我就謝天謝地了。老實說,是不是儘說我壞話了?”
陸念不知道他究竟要自己說什麼,初回江寧時她確實惦念難以放下,可過去這麼多年,她早已經淡忘了,甚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他。
“陸公子多慮了。”何安時幫著搭腔,“陸念很敬重你,與我們說起時也都是誇讚,說你文采斐然,文章做的尤其好。”
陸謙收了笑,眼中一抹涼意轉瞬即逝而過,他與念念說話,何時需要第三個人來插嘴。
“是麼?”陸謙沒有看他,接著對陸念道:“念念不如帶我參觀參觀你的書齋?”
何安時意識到自己或許打擾了他們兄妹相聚,笑著告辭。
陸念送他到門口,“那書,多謝你。”
“不必跟我客氣。”何安時隨隨一笑,示意她快進去,自己轉身離開。
陸念就是不願意麵對陸謙,可他人都到這兒,再避也無用,深吸一口氣,回身走近鋪子。
陸念對眼前的人笑道:“正好大哥過來,替我看看還有哪裡不足的。”
陸謙問:“他是誰?”
陸念愣了一下,“我不是都介紹過了,何安時是知州大人的公子,也是我的朋友,你什麼記性。”
陸謙走到她剛才放書的架子前,準確無誤的拿出那本書,翻動兩頁,冷笑說,“什麼朋友,千金難求的真跡說送就送。”
陸謙心口狠狠疼著,何安時竟然還敢碰她的手!私下呢,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陸謙的態度讓陸念也生了怒,她將書奪回,“這恐怕與你無關。”
“有關無關,我都管定了。”陸謙說得很輕,言辭間卻是不可抗拒的強硬。
陸謙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再退讓隱忍的溫潤少年,這三年教會了他,鬆手,就什麼都沒了。
陸念心慌意亂,他要怎麼管?他究竟要乾什麼!
“大哥這話未免好笑,你憑什麼管我。”
“憑你叫我一聲大哥。”陸謙逼近她,聲音裡夾雜了難解的情牽,“也憑你是我的人。”
壓低的幾個字將陸念打入了萬丈深淵。
“無論哪個身份我都管得。”陸謙不忍心將她逼得太緊,放柔了聲音說,“日後少與他來往。”
陸念絕望的閉眼,他果真是為自己而來,三年了,還不夠他想清楚什麼是錯嗎!
他為什麼還要這樣,難道非要將這一切毀了!
陸念魂不守舍了幾日,終於到了書齋開張這天,有溫家的名號,來捧場人的不在少數。
陸念又要招呼客人,又要收銀,忙得腳不著地,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陸謙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這裡我來看著,先去把飯吃了。”
陸念不想理會,奈何陸謙壓著她手裡的書不放,她隻能鬆了手,提醒道:“彆弄錯了。”
“這麼小看我。”陸謙無比自然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陸念臉色變了變,快步走開。
她坐到桌邊吃飯,分神對芙蕖道:“我看我們還得請個夥計。”
“請什麼夥計,乾脆請我算了。”
何安時笑說著跨進門檻,看了一圈鋪子裡的情況,誇讚道:“生意還真是不錯。”
陸念放下筷子,走到他身邊,“還以為你不來了。”聲音裡帶些輕柔含嗔的埋怨。
陸謙隔著擋在麵前的客人看她,臉色很不好看,眉宇間是從未顯露過的冷峻沉寒。
何安時像模像樣的朝陸念作揖道歉:“讓事情絆了腳,我哪敢不來。”
他揚了揚手裡提著的酒壇,“新出壇的瓊花釀,算是賠禮。”
陸念眉開眼笑,嘴上卻故意挑刺,“一壇酒又是賠禮又是賀禮,你倒打得好算盤。”
看何安時清俊的臉上露出窘色,陸念笑道:“正好我要吃飯,坐下一起喝。”
“念念。”陸謙暗含警告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