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後,顧泛是在眾人詭異的眼神中離開的。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完全可以當作沒看到。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一向看他不爽的萬影帝竟也滯留在片場沒走,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時不時地就瞥他一眼,墨鏡後的目光深沉中帶著若有所思,看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怎麼有種錯覺,萬飛一直在看我啊?”在影帝最後一次的眼神攻擊後,顧泛心有餘悸地坐上了車,一麵抱怨一麵舒舒服服地癱了下去。
杜山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顧泛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苦惱:“你說他會不會因恨生愛,看上我了,想要和我譜寫一段地下虐戀?”
杜山:“放你演戲實在屈才了,你那天怎麼不跟周導自薦一下乾脆連劇本一起包了呢?”
“我也想啊。”顧泛笑出了酒窩,“你說我要不要”
杜山乾脆果決地打斷了他:“不,你不要。”
他就不應該搭這人的話,讓他一個人自己玩去。
愉快地調戲完自家兢兢業業的經紀人,顧泛閉上了眼睛。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生存,為了那個所謂“係統”給的承諾。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腦內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突然的幻想,這樣的事情太過玄幻和虛無縹緲,以至於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有一種惶惶的恐懼。
萬一這隻是一場騙局呢。
他不敢細想下去,隻能每天靠著“完成任務”這個念頭強打精神,與周圍的人鬥智鬥勇。他像生活在一條巨大的玻璃缸裡的魚,冷眼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卻始終與它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直到今天。
他在演戲的時候,強烈地感覺到了腦內湧出的那種不顧一切的靈感和表現欲。係統曾經說過,技能和記憶的繼承隻停止在他醒來的那天,那麼,這種情況就隻有一種解釋,原主對於演戲的熱愛已經到達了將其作為一種本能的地步,以至於他透過這副寄生的身體,還能感受到那種因全情投入而靈魂都在顫栗的感覺。
他本身對於演戲沒有太多的感覺,隻是敬佩這一種極致的熱愛。同時,也是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真實感和參與感。
夢想什麼的,還是替你堅持下去比較好,顧泛想。
要不然借用了你這麼久的身體,受之有愧啊。
“警告,檢測到剛剛有對係統不公正的質疑與評價”
顧泛:“”
人小心眼就算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係統怎麼也這麼小心眼的。
他有些心累地打斷了他:“扣吧扣吧,反正老子餘額充足。”
係統頓了一下,還是堅強地把話說完了。
“鑒於係統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係統,考慮到你的精神上出現了很大的波動,因此,本次隻是略作警告,請不要擔心。”
顧泛愣了愣,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果然,這個世界對於他這個流浪在異鄉的可憐人還是充滿了愛的。
然而其實並不。
在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之後,準確地說,是在他們的視頻播出前終於開始第一波造勢的時候,他的微博私信成功地炸了。
“萬飛又作什麼妖了?”他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嘲諷,比較各條之間的遣詞造句,一邊問杜山。
不得不說,影帝的粉絲還是有排麵,捧一踩一用得熟練之極。提論點擺論據,對比修辭張口就來,時不時還用幾個感歎號助助興,大意就是你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玩意兒不配和我們家寶貝同台battle,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彆在這礙眼。
“那倒沒有,人家這回出乎意料地安靜。”杜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