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年裡楊府倒是沒什麼大事發生,唯一有些微妙的,就是兩位夫人地位的變化。
楊安是個耿直剛正之人,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因此在陷害事件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少往大夫人的院子去,他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這一來二去的,就想起了他原本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妾。原本他對於這個小妾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太佳,小心眼,沒見識,還不會看人眼色,隻是去了沒幾次,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雖說她仍舊看上去不是很聰明,可是卻會審時度勢了不少,見他心情不佳,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不識時務的,隻是陪著他聊些彆的話題,原先的脾氣也收斂了許多,甚至連身上的俗氣的香氣也消失不見了,楊安越是呆著,就越是覺得處處舒心。再加上她是楊崢的親娘,對她細心關照了許多。這段時間她的身體愈發欠佳,楊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連夜請了最好的大夫來整治,一有空就來看她,一時之間還引起了院中眾人的私下議論。而往常端莊威嚴的大夫人原先還會尋些錯處來故意刁難她,隻不過她麵上表現得越發恭順,反倒是楊安看不過眼,主動委婉地跟大夫人提了幾句,這才徹底消停了下來。
顧泛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成事在人。出身固然能影響很多東西,可是最終決定命運的,還是一個人自己的選擇。
他一麵漫無目的地想著事,一麵闔著眼躺著,睡意就這麼如潮水般漫了上來,隻是,還沒等他完全地沉入夢境,就聽到院外傳來有些嘈雜的聲音。他閉著眼,實在是被吵得睡不著,索性走到門外拉了一個匆忙路過的婢女,好巧不巧,拉的正是當年急急忙忙找他來救人的玉釵。玉釵看見了他,有些詫異:“先生找奴婢是有什麼事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看你們急急忙忙的。”顧泛問。
“啊。”玉釵擦了把汗,“是二夫人似乎出了點狀況,那邊正需要人手,所以派了點人過去。”
顧泛有些詫異:“不是說隻是偶感風寒嗎,怎麼突然這麼嚴重?”
“具體的奴婢不在那兒伺候,也不是特彆清楚,隻是聽那邊的姐姐說二夫人這兩年身體一直都不好,動不動就要喝藥,大夫也查不出什麼問題,隻是說身子虛要靜養。”玉釵說,“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
“行,那你去吧,我不耽誤你工夫了。”顧泛說。
玉釵趕緊地衝他笑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內院的事他不方便參與,所能做的也就是回院子等消息,隻不過重新再躺下,即便是沒有了噪音,他也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地躺了一會兒,他在腦子裡試著呼喚了一下沉寂了八年的係統。
出乎意料的,沒有回音,他的心驟然沉了下去。
這隻有兩種可能的情況,第一,係統壞了;第二,還沒到它出現的時間點。
如果是第一種,那麼他已經可以躺著等死了,如果是第二種
他希望最好不要是他以為最壞的那種情況。
等消息的時間永遠是漫長的,直到傍晚,內院那邊依舊沒有什麼動靜。顧泛沒忍住去轉了一圈,隻能看到小廝丫鬟進進出出,每個看上去都神色驚惶,內室的門除了進出一直緊閉著,看著壓抑又沉默。楊崢和楊安大約都在裡麵,透著窗可以看到微微搖晃著的昏黃燭光。
他看了一會兒,為了避嫌,還是離開了這裡,隻是在不遠處小花園的涼亭坐著,權當“觀景”。
到底是快要入秋的天氣,一到晚上,溫度就驟然降了不少。前些日子剛落過雨,池塘的水漲了起來,看著像是要滿溢到岸上,盛放了一整個夏季的荷花終於褪去了顏色,變成了蕭瑟的枯枝,在風中瑟瑟發抖地搖晃著,看著無端有些淒清。
他喝完了一杯熱茶,覺得身上依舊有些發冷,剛想起身回屋,就聽到腦海中驟然響過的一道電流音,霎時間,神經便繃了起來。
“係統提示,任務進度條已經到達75,請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內院驟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聽起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是楊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