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個啞婆唱歌的劇本也挺好,我看的時候也哭了。但葉初改的這個,我就覺得心裡墜墜的,看了難受,連回憶都不想回憶,一想起齊鳴老師笑的那樣,感覺像一把刀在戳心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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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葉初沒有聽到劇組工作人員們的竊竊私語,不過卻能感覺到所有人對她的態度友善了不少。這與之前應付金主的那種恭敬是不同的,笑臉更多了,看向商葉初的眼神多了許多好奇和探究,甚至是敬畏。
齊鳴和老戲油子李振祥正拉著商葉初說話,話裡話外隻有一個意思,“以後多多合作”。
演員演戲演久了,是能分出戲的好壞的。能夠在一場好戲裡留名,對任何演員都不是壞事。齊鳴不必說,李振祥心中,也是感激商葉初的。
商葉初笑著應付走了兩位前輩,感到一陣疲倦。
寫劇本,即便是很短一段劇本,對商葉初而言也太費腦子。比演戲累多了。
激動與喜悅過去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淡淡的疲憊。商葉初很想去休息一小會兒,便走回了自已的座椅前。
走到椅子近處,商葉初才看到盛文芝正在埋頭看著什麼。定睛一瞧,原來對方正在翻閱商葉初寫著人物小傳的那個筆記本。
商葉初頓時感到一陣不痛快,劈手奪過本子:“盛文芝,你這毛病怎麼還沒改?多少年了,還是不經允許就看我的東西?”
人物小傳沒什麼私密的,商葉初受不了的是盛文芝這個年頭日久的臭毛病。
商葉初初中時寫作文,經常會冒出些十分有想象力的句子(其實就是不說人話的囈語),得個十來分二十分是常有的事。盛文芝時常不問商葉初一個字,就將商葉初的卷子或者周記本抽走,去拜讀那些可笑的句子。
在盛文芝的諸多缺點中,商葉初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一個。無論對方抱著的是學習的心理還是嘲笑的念頭,這都是一種冒犯。
即便是初中時的傻好人商葉初,在盛文芝做了這種事時,也是會氣得麵紅耳赤、和她據理力爭的,更遑論此刻的商葉初。
盛文芝手上一空,卻沒有立刻抬起頭,而是愣住了。
商葉初不耐煩地準備將本子塞回包裡,忽然看到盛文芝抬起頭,用一種直勾勾的眼神看著自已。
怎麼了?
商葉初被這眼神看得發毛,下意識一擰眉:“你又怎麼了?”
盛文芝木愣愣地看著商葉初,目光從商葉初的臉,逡巡至商葉初的身體,一路看到腳尖,最後重新定格在商葉初的臉上。
那目光很新奇,像審視,又像記錄,仿佛她是第一次見到商葉初似的。
“嘖。”商葉初心底越發古怪,“你不說我可走了。”
忽然,盛文芝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奪過了商葉初手中的筆記本!
“你神經了?”商葉初下意識伸手去夠本子,卻見盛文芝翻開本子,從自已的口袋裡抽出一支鋼筆,拔開筆帽,竟然直接在商葉初的筆記本上寫起了字!
鋼筆不像油性筆,盛文芝劃了兩下沒出水,竟然暴躁地在紙上嗤嗤劃了好幾道,把筆記本的紙都劃破了。
對方這個神經質的舉動反而讓商葉初不敢再動了,盛文芝此刻的狀態和跳湖那時很像,商葉初真怕她用鋼筆自已戳死自已。
鋼筆終於出水了,盛文芝迫不及待地在紙上刷刷寫下幾個大字,然後一把將筆記本懟到了商葉初眼前。
商葉初被她神神叨叨的動作嚇得下意識向後一跳,此刻的感覺就像見到一個神經病突然發狂似的。該說不說,盛文芝這一出比啞婆還瘋。
定睛一瞧,紙上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鋼筆鉤破的劃痕縱橫在這三個字上,竟然有些猙獰的味道。
“盛聞之”。
這是……
盛文芝死死地盯著商葉初,用一種變調的聲音道:“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