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了。
片場眾人久久無語,一時間,拍攝場地中,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古文華那雙靦腆的眼睛也濕潤了。忽然,他幾步衝到商葉初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
古文華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著商葉初的眼睛,忐忑道:“謝謝你。”
對不起什麼,謝什麼,倒是不用說得太明白。
商葉初心中也感觸頗深。即便這一生最缺的就是父母親情之類的東西,剛剛的表演還是深深觸動了她。
商葉初曾經讀過許多與演員有關的書。最著名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中提到:“表演是一門藝術。”
在這之前,商葉初是相信這句話的,卻從未想過它會在自已身上應驗。直到剛剛,商葉初感到自已目睹了一幕偉大的藝術的誕生。那種偉大深深撞擊著她的心,讓她感動、自豪、與有榮焉。那種無上的激情,凡人觸摸到不朽的門檻——那一瞬間的火花,就在這滿是塵土的小小場地、最平凡的一個午後,迸發了出來!
真是很久沒有有過的情緒了。
商葉初突然感到自已錯了。
《啞婆》不該是為了鄭博瀚那部諜戰劇而練手的練習之作。即便題材、受眾、類彆不同,這同樣是一部優秀的作品,不該是任何東西的陪襯和墊腳石。
功利心和野心都是很好很好的,可如果一個演員隻有這兩樣東西,那是不會成為一個好演員的。
片場肅穆的氛圍被飾演永娟的那個演員的叫聲打斷了:“哎呀呀!來個人呀!李大哥哭抽過去了!”
李大哥就是飾演永富的那位老戲油子,大名叫作李振祥。這些日子以來,他演戲的情緒一直收放自如,這樣哭得幾乎人事不知的場麵,還是第一次。
飾演永娟的那個女演員自已還沒從戲裡走出來呢,還得安慰他:“老李!老李!我好好的!咱媽也好好的!”
齊鳴老師也從另一個房間裡紮了出來,哭笑不得地拍著李振祥的肩膀:“哎呀!小李啊……”
齊鳴自已也挺難受的,心裡沉甸甸的,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兒。但她一向是個照顧晚輩的老人家,此刻也隻得先安撫自已的“一雙兒女”。
眾人如夢初醒,緩慢地從剛剛的戲劇中抽身,找回了自已的本職工作,該乾嘛乾嘛去了。
幾個工作人員嘀嘀咕咕道:
“葉初是乾嘛的啊?”
“不知道,不是演員嗎?”
“好像主業是編劇副業是演員吧?我媳婦說《雲傾記》也是她寫的。”
“啊?《雲傾記》不是一群精神病人寫的嗎?”
“本來覺得她事兒媽似的,拍好了還要再拍。沒想到還真——真挺,唉!”
“真挺牛!導演都哭了,齊鳴老師演完跑到場外,也捂著嘴哭了。”
“我感覺比之前那兩場都好。不少人都掉眼淚了,小王剛剛還跑去給自已的媽打電話呢。”
“我這心裡一揪一揪的難受。哭不出來,堵得慌。”
“我想我媽了……”
“我媽死了三年啦……唉。”
“難怪你剛才哭得抽抽搭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