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老祖和無悲老祖緊緊盯著雲昭雪手中那支黑色羽毛,他們自然能看得出來這羽毛就是之前“顛倒幻境”中那隻三足巨鳥身上掉下來的。
當時他們往遠處逃跑後,不見三足巨鳥追過來,就明白那怪物是追著其他人去了。
然而在那之後,不論他們怎麼飛都隻能看見一模一樣的環境,便立刻明白自己是陷入了某種極為高明的幻象中。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他們正思考著如何破局,卻突然感覺身後某個方向傳來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緊接著,腳下的湖水突然著起火來,那火焰炎熱之極,甚至讓身為化神境修士的他們都感覺到了不適,甚至有種隻要接近火焰自己也會被燒著。
眼睜睜看著湖水被燒光,露出了乾涸的地表,再接著就是地動山搖,整片空間顯然都要開始崩塌了。
而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之前的幻象已經不知不覺中消失,其他幾人的氣息就在離自己不算遠的地方。
雖然兩人不知道那三足巨鳥是如何被滅的,但既然黑色羽毛在雲昭雪身上,巨鳥的死自然與聖圄老祖脫不了乾係。
任他們如何猜測,都不可能猜得到巨鳥竟然是被雲昭雪識海中一隻小火鳥給解決的。
根據之前隕星老祖的占卜,再加上顛倒幻境中的遭遇,不難看出這片黑羽的主人應該就是仙界生物。而他們之後是否能順利找到飛升節點,隻怕關鍵同樣在這黑羽身上了。
雲昭雪見他們目光炯炯,甚至沒有壓抑自己的激動之情,乾脆將羽毛交給師尊,讓他來定奪。
宋蹠淵垂著眼簾,麵無表情地接過黑羽,將其交給兩人輪流觀看了一遍。
無悲老祖除了能感受到羽毛中蘊含的巨大能量外,其他的一無所感。
隕星老祖則向二人告罪後退到一邊打坐恢複。
他要拿著羽毛再次進行占卜,但之前的行動耗費了他不少精力,所以需得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才行,畢竟這不是簡單的占卜,涉及飛升仙界的事情,多鄭重都不為過。
此時四人已經退出試練場地,來到那棟風格奇特建築的大門外。
這裡的天空依舊陰沉低垂,四周空曠無聲,似乎裡頭試練空間的變化並沒有對外界有任何影響。
無悲老祖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也在附近找了個地方打坐起來,他先前同樣在那顛倒秘境中耗費了一些體力。
現場一時間安靜下來。
雲昭雪站在宋蹠淵身邊,剛才有兩位化神老祖分散注意力還好,此時他們都安靜下來並各自坐到遠處,這裡就剩下自己和師尊,心中的尷尬便再一次湧了上來。
她實在是沒想到,那隻小火鳥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再次將宋蹠淵全身燒光。
難道那小火鳥有這方便的愛好?還是說它就喜歡燒宋蹠淵?
不過說來也奇怪,當時她與師尊明明貼得很近,他是將她摟在身前的狀態,然而小火鳥噴出的火焰卻絲毫沒有波及到她,就好像那些火焰是極為精準的程序似的。
想她之前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讓他相信她什麼也沒看到,這次可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了。
她家師尊雖然活了上千歲,但如果她沒記錯,他似乎從未有過感情方麵的經曆?
也就是說,他還是個黃花大閨男,然而身子卻一連兩次被她看光了……
“師尊,剛才的事……”
“雪兒,我……”
兩人突然異口同聲說道。
宋蹠淵停下,見她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便道:“你先說吧。”
雲昭雪低頭著,踮起一隻腳尖搓了搓地上的雜草,小聲道:“師尊,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小火鳥會突然出現,還會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她此刻能抬頭,一定會看到宋蹠淵耳垂上染上了一點紅色。
他說道:“無事。你不必為此自責。”
“哦。”雲昭雪應了一聲。
兩人再次安靜下來,尷尬的氣氛持續蔓延。
“雪兒……”宋蹠淵突然叫道。
“嗯?”雲昭雪抬頭看他。
隻見他扭頭望著遠處,淡然說道:“隕星老祖所說之事你無須理會,也不必因為此事與我有關就覺得必須要參與進來。若你不願意,一會不管他們二人提出什麼要求建議,我都幫你回絕了就是。”
“好,徒兒省得的。”雲昭雪點點頭,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對自家師尊來說,就算是飛升仙界有關的事情,也比不過徒弟的意願重要。
不得不說雖然對外人來說宋蹠淵的脾氣十分古怪,陰晴不定,但做為他的弟子,他所信任的人來說,有他這樣的師尊和夥伴真是太讓人有安全感了。
“雪兒。”
她才感慨完,就聽他又叫道,便抬起頭笑著回應:“是,師尊。”
宋蹠淵看向她巧笑嫣然的臉,眼神似乎有些晦暗,他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那日,其實你看到了是不是?”
“看到了什麼?”雲昭雪話還沒說完腦子裡就如同黑暗中劃過一道閃電,瞬間明白他是在問什麼,隻不過嘴裡的話已經收不回來,順口說了出去。
她臉上保持著疑惑的神色,心中卻已經開始忐忑起來,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因為當時自己被看光而不高興嗎?
也是,莫名其妙被人一連看了兩次果體,任誰心中都會有些疙瘩的吧?
宋蹠淵移開目光,淡淡道:“沒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雲昭雪感覺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淡淡的失望?
他在失望什麼,難不成……
雲昭雪想到了某種可能,卻覺得這根本不符合宋蹠淵一直以來所展現出來的人設和性格。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喜歡上自己的徒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她是不可能相信的。
一定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她念頭急轉,要不是師尊就站在身邊,她真想照自己臉上來兩巴掌,讓腦子不要胡思亂想,這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按照師尊的性格,他肯定隻是單純因為自己保持了上千年的純潔身體被看光光,心中有些不爽,所以想要試探於她,她怎麼可能會承認這件事情!
宋蹠淵不知自家小徒兒心中在想些什麼,隻是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他實在問不出來那樣的話,尤其在看到她純真懵懂的眼神的時候,他總覺得如果自己說出那樣的話,這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她才多大?
相比之下,他隻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空有一副年輕皮囊的老怪物罷了。
她肯定喜歡跟自己相差不大的,比如笑染那孩子,所以她一直以來跟笑染關係最好,說實話,這兩個孩子確實般配,都有著絕頂的天賦及聰明才智,又同樣年輕漂亮……
想到這裡,宋蹠淵覺得自己心裡仿佛咕嘟咕嘟冒起了酸水。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是有些嫉妒了。
嫉妒自己四徒弟的年輕,嫉妒她能與她的四師兄感情這麼好,嫉妒林笑染能夠陪她玩年輕人愛玩的東西。
可是,
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嫉妒呢?
他明明比她大這麼多,明明是她的師尊,卻不知何時起,竟對她產生了某種隱秘的禁忌之情,這難道不是一種極為卑劣的心思嗎?
對,沒錯,他是不屑於那些所謂正道的倫理規矩,可雪兒不一樣,她難道也不會在乎嗎?
說不定對她來說,這種事情是令她極為惡心的事。
她明明隻單純將他當作師尊看待,他卻對她起了這樣的齷齪心思!
是因為她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嗎?說喜歡他這樣的長相。還是因為她看了他的身子?不過一副皮囊,看了也就看了,他又不是俗世間那種有著迂腐觀念的女子。
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
宋蹠淵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可很快的,他罕見地升起一絲沮喪的情緒:想明白又有什麼用呢?
雪兒明明已經很直白地對她三師兄說過不喜歡年齡大的了,然而他之前卻故意忽略到這條最重要的原因,反而還心懷期待。
她若真對他有一絲男女之情,剛才在那顛倒秘境中看光了他的身子,現在就應該十分害羞,不敢直視他才對。
可她的表現實在太正常了,這讓他想到這小徒弟從小到大生活在宗門裡,沒有女性長輩的教導,她隻怕對這種事情完全一無所知。
所以對她來說,看了他的身子大約就跟看沒毛的貓貓狗狗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