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努力把他養那個方向培養了,結果還是自作主張長成以前的性格了。
“真是不乖啊。”
謝鈞遺憾歎氣。
蘇灼推開他,“謝總裁,有事好好說,彆動手動腳的,有些事,你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嗎?”
“你就這麼想知道嗎?”謝鈞麵色漸漸陰沉下來,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聲音也溫柔的不像話,“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還執著於過去。”
蘇灼:“……還真沒看出哪裡好了。”
“你說。”
“首先是控製我,這件事是違背我本意的,你隻是在遵從自己的欲望,把我當成你的***娃,然後,你的秘密我不會問你,我隻想知道我的事情,你卻不想告訴我,你是為了一己私欲在故意瞞著我嗎?”
“……”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蘇灼認真道:“恕我直言,我真的沒感覺你有喜歡我。雖然你總是似乎很容易為我吃醋,很喜歡我的身體,表現出很喜歡我的樣子,但是,你是在蒙騙你自己讓你自己覺得你喜歡我嗎?”
這無疑在謝鈞心臟上紮了一刀後,又拔出來補了一刀,然後這個他喜歡的,為之執著,為之不折手段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臟下作事情的人,站在他的鮮血上嘲笑他,質疑他的感情做不得真。
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握住狠狠擰起來打了個結,在將要窒息的時候,他於疼痛中清醒過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們換了個地方。
不是換了個地方,而是換了個世界。
和之前那個怪物的世界不同,那個世界像是原世界的複製品,隻是沒有人,空蕩蕩的十分可怕。而謝鈞的世界,是黑色的,黑色的一大片,表麵蔓延著藤蔓般的微光,進入這個世界,蘇灼連謝鈞臉上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謝鈞低聲道,“你不是想知道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蘇灼不自覺後退一步。
現在的謝鈞,給他危險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是鬼幽族的祭祀,天生力量極強,色若春曉,我喜歡你,求而不得,還被你嘲弄。”
說到這裡,謝鈞露出個慘然的笑容,慢慢走近意識到不好的蘇灼。
“後來,你死了,我把你救活,你的靈魂被封印在你的武器裡,我隻能又為你找了個軀殼,誰知道你居然失去了記憶,變得和以前截然不同,於是,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不對。”蘇灼反駁,“如果你喜歡我,你不會做出這種事。”
蘇灼沒喜歡過人,沒談過戀愛,但他做記者這麼久,見過的人情世故數不勝數,至少也是知道的——喜歡一個人斷然不會像這樣隻想著支配對方,這種隻是想玩玩而已。
雖然他也隻是想和謝總裁玩玩而已,涉及性命的事就玩不起來了。
“你在當上祭祀之時,已斬斷情根,你不懂感情,怎麼能這麼評論我對你的感情。”謝鈞已經離他非常近了,近到他一伸手就把人抱在懷裡,“你以前也這樣。我唯獨聽不得你說這種話,真討厭。睡吧。”
他手捏在蘇灼的後頸上,頃刻之間把脖頸的骨頭捏的粉碎。
蘇灼頭以怪異柔軟的角度垂下去。
謝鈞這才鬆了口氣似的。
“真是討厭啊。”
他又這麼重複了一遍。把人打橫抱起來,帶到一個地方。
讓他的菟絲子複活的地方。
“靠靠靠,過來團!”
“你他媽就是不參團,等我們都死了你就來送,你他媽是演員吧!”
“小學生就好好去寫暑假作業!玩你馬遊戲呢,坑爹啊!”
“不會玩就彆玩。”
“有種舉報啊,老子就送了怎麼著,演死你!”
這樣的對話,重複發生在當下火熱的一款遊戲的玩家口中。
有時候網吧坐滿了人,即使在這樣的噪音及烏煙瘴氣的環境之中,他們罵人的聲音都能大到整個網吧都能聽見。
而在這些不斷辱罵的玩家儘興的辱罵時,輕薄的常人看不見的黑色絮狀物從他們身上冒出,飄進電腦屏幕裡,然後被隱匿在屏幕之後的黑影吸收。
黑影愉悅的咧大嘴巴,消失在這台電腦中。
“好熱啊。”
把看完的報紙疊了兩下權當扇子使用,一邊揮舞著扇子試圖帶來一絲涼風解解暑氣,一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阿灼,快快快,準備去謝氏去。”見到他,攝影師立刻這麼招呼道。
“謝氏?”蘇灼疑問的表情不似作假,“我記得我沒有這個行程吧,我剛從外麵回來,你等我先歇歇,我快熱死了,這鬼天氣,一出門一脖子汗。”
“車上有空調。這件事之前開會定下來的,肯定是你太忙了忘記加到日程裡去。彆扇了快走吧。”
攝影師是個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紀,個子不高,身高將近一米七,在男性身高普遍超出水平線的北方男子中,這實在是一個中庸的數據。他一頭短發是很卷的自然卷,簡直就像是一堆亂七八糟翹的海藻盤在頭皮上。他性格開朗,做事乾脆利索,也十分的性急,經常說風就是雨,有事恨不得主動加班解決都不想留到第二天。
跟這樣性格的他講道理顯然是沒用的。
“我記憶力很好的,明明就沒有這回事。”
話雖如此,不論是之前決定的還是臨時決定的,這個好機會主編給了他,他不能辜負主編的栽培。
蘇灼坐副駕,攝影師開車。
他在蘇灼要係安全帶時突然欺身過來,給蘇灼係上安全帶。鼻尖似乎不經意擦過他的鎖骨,很快就退回去了。
“你今天好香啊,噴了香水嗎?”
“怎麼可能,熱的我一身汗,你鼻子堵了吧。”
攝影師開朗笑笑,“我可不會聞錯的。”
在外界傳言中簡直妖魔化的謝鈞謝總裁本人顯得溫和的多,很會說話,一雙眼睛也注視地格外認真,讓蘇灼都不禁讚許他的態度。
想來也是,生活又不是小說,整天裝逼打臉冷如冰山的霸道總裁,合作方也不一定受的了吧。
采訪結束後,謝鈞突然向他表白了。
在蘇灼看來,這很突然。
在會議室的不過四個人,謝總裁,他的秘書,蘇灼,還有攝影師。
在他明確並委婉的拒絕之後,整個會議室的氣氛仿佛瞬間凝固了,散發出尷尬的味道。
“你還不夠了解我,能嘗試著相處一段時間嗎?”
但是這位總裁並不介意被拒絕,隨後說出了這種類似於服軟的話。
蘇灼不知道為什麼,謝鈞秘書一點都沒有特彆情緒的表情讓他覺得很怪異。
他並不是對彆人情緒敏銳的人,情商高也隻是平時為人處事比較真誠以及注意到讓彆人不會感到不舒服。
與此相比,攝影師竭力忍住還是微微抽搐的臉才是正常人的表現吧。
“這件事我想並不適合在這裡談。”
蘇灼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謝鈞眼睛瞬間像是被點亮了。他克製自己的開心,以矜持的語氣回道。
“下班後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嗎?”
“當然,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下班後見。”
謝鈞起身相送。這樣的行為其實很沒道理,他也不像是那麼圓滑的熱情的人。
這大概是孔雀開屏?
直到進入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蘇灼還有種那灼熱的視線在不間斷的注視著他,像是要把他灼穿了。
在電梯門未關閉完全的縫隙間,攝影師的視線和謝鈞的視線撞在一處,似響起了刀戈之聲,隨後,雙方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幅度很小的笑容。
上了車,攝影師終於鬆了口氣。之前顧忌著電梯裡有監控器,那麼大的八卦他硬是憋到現在才能一吐為快。
“臥槽,兄弟,你太牛了!”
蘇灼不欲多言,找了個話題岔開了。
在會議室時,當謝鈞用那種熱戀的眼神看他時,他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就連身體都緊繃著,簡直就像在警告他——這個人很危險!離他遠點!
能維持住笑容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彆說從對方的態度來看,這不是一塊能輕易甩掉的狗皮膏藥。
還有那個秘書的態度,果然很讓人在意。
這兩個人都太怪異了。
“還是你好。”
攝影師被沒頭沒腦的誇了一句,理所當然的收下了,還自戀的得寸進尺。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其實我也不錯的,可以考慮考慮。”
天氣熱,關著窗開著空調,那股誘人的香氣四溢,攝影師眼神變得幽深起來。
他不經意般看過旁邊注視著窗外的青年,視線從白皙中透出氣色很棒的紅潤臉下滑到修長的脖子。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皮膚下若隱若現,他熱烈而莊重的視線像是一條舌頭,沿著肌膚一寸寸舔舐往下,抓著方向盤的雙手手背青筋暴起。
“哎,紅燈了!”
“哦哦!空調太悶了,我開窗透透氣。”
“還好吧?難受就先去診所看看吧,這種天氣最容易中暑了。”
“沒事,就是悶著了。”
攝影師暗暗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欲望。開窗後非但沒好點,燥熱的風迅速卷走了車內空調的涼氣,更讓他幾乎隱忍不住。
再等等。
再等等,現在還不行。
但是,不能讓惡心的家夥奪走了。
咖啡其實很難喝。
蘇灼享受不來咖啡的味道,加班亦是多以濃茶提神。
即使在高檔的咖啡廳,喝著價格的咖啡,還有鋼琴師在彈奏輕靈美妙的曲子,這麼高的附加價值,也無法使他喜歡上這苦澀到令人乍舌的味道。
銀匙輕輕攪拌著咖啡,謝鈞還是穿著常穿的西裝,這使他看上去極為養眼,腰線收束處竟有種製服誘惑的撩人感,而他英俊的臉和優雅的舉止在這種場景下顯然是極為加分的。
他注意到蘇灼並沒有喝咖啡,給他另點了一杯飲料。
“我令人討厭嗎?”
謝鈞突然問道。
“怎麼會?我想很多人都喜歡你,你也值得很多人喜歡。”
“那你呢?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不會辜負你的喜歡。”
啊啊,又來了,這種危險的感覺。
蘇灼不動聲色的壓製住了微微顫抖的手指,他把視線中的探究掩藏的很好,溫和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溫潤如玉。
“也許謝總了解我之後就不會對我感興趣了。”
“謝謝你給我這個了解你的機會。”
謝鈞會意。他執起蘇灼的手,輕輕親吻他的手指。
從蘇灼的角度看去,謝鈞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在眼窩投下灰色的淺淺陰影。
手上的麻癢激得他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幸好謝鈞很快鬆開他的手。
“你在我麵前不用這麼拘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直接告訴我就好,我想更直觀的看到你的喜好,這樣我會很高興。”
謝鈞說話時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被蘇灼冷落的咖啡。
“我會更加坦誠的。我也希望謝總你也能對我坦誠一些,我也會很開心的。”
“謝總?”
“謝先生?”
“不對,叫我的名字吧。”
“……星河。”
“嗯,很好聽。”
喝完咖啡還有約會一條龍,甚至於約會一條龍完畢後車直接開向了酒店。
“我不喜歡在酒店。”
蘇灼皺眉。
“去你家?”
“好。”
蘇灼家當然不可能備有某些物品,路過超市時謝鈞下車去買,留在車上的蘇灼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他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雖然,他的身體在告訴他謝鈞很危險,但是,他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完全不用怕他,不管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在武力上,他不會輸給他。
這種沒來由的安全感讓他非但沒有離謝鈞遠遠的,還靠近他,距離他愈來愈近,近到對方想和他負距離接觸。
他隻是想弄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謝鈞很快回來了。
車開到樓下。他們乘電梯上樓。
在電梯裡,兩人挨得不近,中間隔的距離甚至能再站一個人。蘇灼注視著不斷變更的樓層數字,謝鈞手上提著和他整個人感覺極為不符的便利店袋子。
叮。
樓層到了。
一直到房門口,蘇灼先開門,開燈後禮貌的請謝鈞進去,門關後的一瞬間,兩人之間無形的張力被拉扯纏繞,謝鈞幾近凶猛的把蘇灼一把按在門上麵,捏住下巴迫使他承受唇齒的掠奪。
蘇灼也不堪示弱,一隻手抱上了謝鈞的脖子一隻手則開始解謝鈞的西裝扣子,交纏的唇齒間隱約蠕動,抱怨他明知道還這麼悶騷的穿穿西裝三件套,太難解了。
兩人肢體動作愈烈,不知道誰的手碰到了燈的開關,哢嚓一聲室內瞬間黑暗,隻有從陽台灑進來的柔和月光可堪視物。
動作俱是一頓,隨後,兩人就著這個親昵的姿勢,謝鈞低聲笑起來。
他的手搭在蘇灼的後頸上輕輕摩挲,這種親密又曖昧的動作在他做來有種獅子叼住獵物的控製欲。
“你真熱情。”
蘇灼也笑了,他好不容易解開了謝鈞的所有扣子,此刻手正按在對方十分有料的腹肌上,隨著手指的漸漸往下,曖昧的拋去一個眼神。
“你也不賴。”
“總覺得我有點吃虧,我還以為你會是很羞澀的類型,這樣的你,讓我覺得太不像你了。”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去,那今天其實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在第一次見麵的二十四小時內,我們快要發生關係——你能有多了解我呢?喜歡我的熱情不就夠了嗎?”
“你說的沒錯,”謝鈞聲音輕地近似歎息,“但是我還是覺得很糟糕,這一點都不像你。”
說完,謝鈞眼神閃過一絲狠厲,手下一重。
蘇灼側身躲開了。
不僅如此,在那一瞬間,他刨開了自己的腹部,拔出那把劍,捅穿了被他騎在身下的謝鈞。
一時間,雙方俱是大出血,不同顏色的血液交織在一處,洇濕了地毯,竟分不出是誰的血流的更多了。
蘇灼抽出劍,瞄準謝鈞的心臟再次捅下去。
他感歎,“我就說麼,這種莫名其妙的世界,我總得有個金手指的。”
謝鈞雙手攤開,像是在靜待死亡的來臨,一雙眼睛一改之前的偽裝深情,流露出真情實感的熱乎勁。
“我一直在等你。”
“但是我也不太想看到你。”
他以手撐起身體坐起來。這個動作使整柄劍幾乎完全穿透他的身體。他渾然不在意,隻抬手擁抱住蘇灼,在他嘴角落下一個輕吻。
“沒打一炮再殺你真是太可惜了,謝總能力應該挺不錯的。”
蘇灼推開他,抽出劍,起身道。
“隻可惜,謝總的便宜太難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