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能看見爬到樹梢的蝸牛,聽見來自遠處的輕微呼喊,看清雨滴落入水中的漣漪,打破固有思維的束縛,仿佛思想本就跳出了‘三界’,未被束縛在人造的‘五行’之中。
在丘處機的內心之中,那些被灌輸的知識與認知,都在被打散重組,重新進行定義。
那些早就被解釋過一次的名詞,此刻再看,又有所不同。
他就像一個剛剛具備了一定思維能力,卻又沒有被固化思想的幼兒,看什麼都很稀奇,然後並不約束它們想要表達的形狀。
呼···!
一陣山風吹來,丘處機漸漸的醒了。
成年人的邏輯和理性,再次占據上風。
“好舒服、好恣意、好暢快!”丘處機接連的感歎。
這一次的修行,對他而言勝過了得到十本神功秘籍。
它讓丘處機回憶起了什麼是‘本’,什麼是‘源頭’,什麼是思想上的‘自由’。
我們修行要遵循著前人摸索出來的道路,然後謹慎而行,但同樣也不能失去對世間萬物的探索與想象,有人走過的地方是道,沒有人走過的地方,隱藏著未能開發的道。
扭了扭屁股,丘處機想再次進入那種狀態,但似乎是已經適應了被調整的坐姿,這種‘正確’反而變成了一種‘不正確’。
在此處盤桓了兩天,丘處機還是沒有能進入狀態,他便明白,他已經暫時的失去了再次進入那種稚子之境的契機。
跳下大青石,丘處機對著這大石頭深深一個作揖。
這塊大石頭,他不能搬走,也不可能搬走,它的神奇源於曾經長年累月坐在上麵打坐悟道的某位高賢隱士,也源於這山,以及山中煙雲霧色。
哪怕是變化了一個極細微的角度,或許它的效果都會不複存在。
這是人與自然交互過程中,形成的一個宛如奇跡般的巧合。
丘處機又看了此處一眼,然後收拾好包裹,準備離開廬山,轉道去襄陽尋找獨孤求敗。
若是尋到了,那就比一場。
若是尋不到,那就順勢返回終南山,然後繼續修行。
出了廬山,一路又往北折返,漸漸的在一些酒樓、茶寮,丘處機也能聽到不少與華山論劍有關的消息,而他這個‘天下第一’,也屢屢被提及。
說法也有好幾種。
最為人樂道的,還是九陰真經成全了他這個天下第一,這本金人捧出來的絕世神功,添上了一筆實績,也更讓人向往。
除此之外,也有說他本就天賦卓絕,是開山立派般的大宗師人物,以及甚至謠傳,他是天人轉世,隻為渡劫而來。
這後麵的兩種說法,顯然是在消除九陰真經的影響力,將這一切歸入丘處機自身···雖然這本就是事實。
不同的說法,代表著不同的訴求方,在江湖中進行著看不見的廝殺與博弈。
人們各執一詞,討論的熱火朝天,卻不知從他們身邊悄然路過的青年道士,便是他們口中話題的主人翁。
牽起馬兒,丘處機背上行囊,隨後駕馬而行,他的馬蹄從湖畔走過,蕩漾起的漣漪,卻隻能被他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