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陸天明講道理的時候,就是你倒黴的時候,他十分清楚你韓虞臣的身份,沒動手是因為他還沒捋順經營山西的思路,你應該慶幸,趁著這個時間真正談談合作。
後院東屋,張久征和曹於汴在小酌,韓爌來的時候,下人剛剛離開。
一進門,張久征笑著道,“到底是年輕,出巡還帶侍妾,姐夫剛離開就迫不及待歡好,完全沒有謀劃大事的樣子。”
韓爌不置可否,臉色陰沉落座,“老夫不在朝,我們反應速度太慢了,加上南邊又拋棄了山西,其實我們的籌碼很少,虛張聲勢隻會惹人恥笑。”
兩人齊齊一愣,張久征納悶問道,“姐夫何意?”
韓爌雙手抱胸,神色格外凝重,“世間萬事,不過人錢糧,陸天明不操心錢的事,就算英國公不給,他也能搶到,換句話說,他不需要與我們談任何事,就能解決剿匪的錢糧問題。
所以他根本不是擔心沒錢糧剿匪,而是在謀劃經營山西,李騰芳說他沒有重建商路的計劃,這個判斷不對,若晉商為他服務,他比任何人都積極。”
陸天明若在場,一定對韓爌的判斷鼓掌,這才是真正的官場大員,人家試探到的東西更多。
曹於汴冷哼一聲,“最好的合作是他解決人事問題、解決匪患問題,而我們幫他解決未來錢糧的穩定問題。但當下被人事卡死了,山西不可能為他募兵,他也不敢在山西招募三萬人,那我們就連合作的基礎都沒有。”
韓爌歪頭想想,眉頭一皺,“他不會想俘虜流賊練兵吧?”
曹於汴和張久征一頓,隨後又點點頭,臉上齊齊鄙夷的神態,“隻有如此了,原來他抱著這個心思,那更不可能合作。”
流賊絕不可能為兵,完全沒有信任基礎,武裝流賊的禍害比流賊本身還危險,他們隨時可能反叛,這是自掘墳墓。
韓爌深歎氣一聲,“假設他能解決人事問題,那我們也能解決錢糧問題,老夫甚至願意跟他到太原幫忙。
但山西不可能募兵,人也不可能憑空出現,那他的兵馬來源隻有三個,內長城軍戶、流賊、以及京營班軍。
利用軍戶和流賊練兵絕不可能成功,我們可以明確告訴他危害,拒絕與他合作,至於京營班軍,隻對他有利,對英國公有利,晉人不會給自己找個爹,所以他的路完全堵死了,老夫實在想不到他能有什麼辦法破局。”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但曹於汴和張久征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姐夫,您不趕跑他,反而在謀劃與他合作?”
韓爌再次深吸一口氣,“咱們要麵對現實,南方拋棄了山西的商路,流賊一旦進入河南,南路徹底斷絕。晉商曆代老祖早告訴過我們,經商核心在於溝通,就算沒有流賊,山西偏安一隅,能有什麼機會呢?”
曹於汴嘴角一撇,“至少我們偏安一隅,故鄉不能動亂。”
韓爌搖搖頭,“老夫當然要對付欽差,但對付他的前提,是我們徹底沒有任何合作的空間和機會,否則趕跑他又有什麼意義。”
張久征點點頭,“姐夫說的在理,可您已經讓他感覺到危險了,錦衣衛可比某些封疆大吏更敏銳。”
韓爌笑了,“危險與誠意交替,才能保留一切機會,老夫需要時間做準備,但老夫不是為了趕他走,而是為了把他不切實際的想法趕走。永遠保留後路,才是我們做事的心態,想想陸天明的後路是什麼。”
“英國公孫女婿!”
“沒錯,就算我們在晉南因公事鬨的不愉快,我們也應該看在英國公的麵子上,處處個人關係。
他還沒有大婚,英國公應該樂意看到他收幾房妾室充實家族。
這得找馬上就能洞房的女子,還不能是旁係,老夫思來想去,咱們幾家隻有一人適合。
楊家孫女的婚事乃老夫做主嫁給毛家,毛文龍早被袁崇煥殺了,這婚事也就算了,讓楊家女到陸天明身邊吧。
做妾室不丟人,英國公孫女婿的妾室,比一般封疆大吏更有用,至少我們以後可以與京城勳貴認真談點事,這就是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