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使聽了這話下意識的一哆嗦。錦衣衛?怎麽招惹上了那群活閻王。
他整了整冠帶:「我這就去門口迎接。」剛往前走了兩步,他想起了什麽。將懷中的那包碎銀子順手放進了公案抽屜裡。
李大使來到牢門口。林十三師徒和陳矩已經站在了那裡。
李大使笑道:「二位,哦不,三位上差。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林十三問:「大使貴姓?」
李大使道:「小姓李,木子李。」
林十三頷首:「咱們進去說。」
李大使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位上差,裡麵請。」
三人跟著李大使進得大牢。李大使吩咐獄卒給三人搬來了椅子。
他邊給三人熱情的倒茶,邊試探著問:」三位上差來此有何貴乾啊?」
林十三開門見山:「我有個朋友名叫劉金鵬。因為犯了些事,關在了你們大牢。我想把他接出去。」
李大使一臉諂笑:「小事一樁。不過,敢問上差在錦衣衛哪個司丶所高就?鎮撫司?經曆司?可否借腰牌一看?」
李大使笑裡藏刀,辦事縝密。
之前就出過千門騙子手冒充東廠番役從大牢裡提走同夥的醜聞。他不得不防。
林十三道:「我沒有腰牌。」
李大使收斂笑容:「沒有腰牌?」
林十三道:「我是堂帖校尉。隻有堂帖。」說完他從袖中拿出堂帖,遞給李大使。
李大使定睛一看:「馴象所?」
林十三道:「正是。」
李大使立馬變了臉!錦衣衛裡的堂帖校尉多如狗。何況效力處還是沒什麽實權的馴象所?
林十三自稱「錦衣衛的」能唬得住無知百姓,卻唬不住眼前的從九品命官。
李大使坐到了椅子上,打起了官腔:「那個叫劉金鵬的犯人我不能輕易放。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他竟敢橫行不法。」
李大使順手拿起酒杯,又喝了口酒:「朝廷有法度在。順天府大牢的犯人必坐夠判下來的日子才能開釋。公人說情,等同謀私。」
大明的許多官員都有兩張臉。一張熱臉,一張冷臉。看麵對的是誰,這兩張臉可隨時無縫切換。
此刻的李大使便是一張冷臉。
林十三看了一眼身旁的陳矩。
陳矩心領神會,開口道:「李大使,你怎麽不問問我是做什麽的?」
李大使問:「嗯?你是做什麽的?」
陳矩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我是做什麽的你不配問。我隻給你一樣東西。」
說完陳矩將高忠的腰牌放在了李大使的酒杯旁。
李大使先瞥了一眼,隨後捧起腰牌仔細觀瞧:「貴駕是......高公公的人?」
陳矩凝視著李大使,一言不發。
李大使被他盯得心裡發毛,雙手將腰牌奉還。
陳矩道:「高公公是我義父。義父他老人家雖告老在家,卻還有幾個好友在任。」
說完陳矩伸手抓了一把李大使的茴香豆,邊咀嚼邊說:「譬如司禮監掌印呂公公,司禮監秉筆兼東廠提督黃公公。」
陳矩喝了口茶,把茴香豆順下肚:「皇上他老人家還隔三差五召我們高公公進宮弈棋呢。」
宰相門前七品官,巨宦門前亦然。
陳矩三言兩語把李大使弄得冷汗直流:「屬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是高公公的人,罪該萬死。」
陳矩卻擺擺手:「罷了。這倆堂帖校尉是我朋友。他們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那個叫劉金鵬的你看?」
李大使道:「得嘞!我這就親自去開牢鎖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