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燁“嗯”了聲,嗓音微啞:“我明白,我會牢記這份恩情,隻要江夏同學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到這份保證,俞奶奶和俞父眼裡齊染上欣慰之色,俞奶奶一臉慈愛說:
“記住你今天說的,不過,你也彆心思太重,小夏的恩情我們要回報,前提是你咱們要有那個能力,所以,你當下首要做的是好好學習,為後年的高考做足準備,待你考上大學,有出息的時候,回報小夏的大恩才不會是空話。”
小姑娘對他們家的大恩重如山,有機會他們家定要還恩,但她不希望這份恩情在她孫兒尚未成年前,真如大山般壓在小孩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有時候接受他人的好意,並不是件羞恥的事,爸說這話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俞父在俞奶奶音落後,眸光內斂,直直地看向兒子,聽他所言,俞燁抿唇,半晌沒有做聲。
“小夏的舉動就猶如雪中送炭,我們感恩,無需羞恥,所以,不要因為小夏對我們的幫助,覺得在小夏麵前抬不起頭。”
“嗯。”
他欠她的已經很多,今日多添一筆,一開始他是覺得臉頰發燙,可奶奶說的他又清楚明白,不管是他爸,亦或是他奶,接需要營養品補補身體,基於此,在他欠她很多的基礎上,再添一筆,其實他真不用太在意。
待來日她有需要,加倍回報她便是,既已想明白,他自不會把自尊和麵子在她麵前看得有多重,覺得受到她幫助,是件抬不起頭的事兒。
距離話劇團家屬院大門口約莫百米距離的公車站牌處,陸向北左手拎著兩個旅行包,右手拎著一個麻袋,這麻袋的大小和韓澤宇之前拎著的差不多大,
裡麵裝著三隻捆綁得結結實實的野雞,和兩隻同樣捆綁得動都動不了的野兔,這是葉夏走出俞燁家院門不多久,自空間裡拿出的。
“我那個旅行包裡裝著曬乾的山貨,有木耳香菇,還有核桃板栗,你到了賀曜家可彆忘把包裡的東西取出來,給家裡的長輩。”
為幫陸向北做人,葉夏這個貼心的媳婦兒自空間中取出裝有野雞野兔的麻袋時,順便拿出一裝滿山貨的旅行包。
被媳婦兒柔聲叮囑,陸向北心裡暖意融融,實在舍不得和親親媳婦分開。
“公車過來了。”
葉夏一臉無奈地提醒,見陸向北恍若未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禁不住歎氣:“乾嘛呢?又不是再也見不到,趕緊地,彆讓人家長輩為你擔心。”
昨個陸向北在葉夏陪同下有到大隊部給賀曜打電話,告知對方他今個中午坐車回市裡,按照原定時間,陸向北此刻應該已經坐在賀曜家,
然,他隨葉夏跑了趟俞燁家,時間上不免誤了近兩個小時,很容易給賀曜一家造成誤會,以為他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我明天過來找你。”
陸向北說。“隨你。”
葉夏無力吐槽。難道真一刻都離不開她?好粘人有木有!!
得到媳婦兒準確回應,陸向北終於肯挪動腳步:“那我上車了。”
葉夏邊點頭邊揮手:“再見。”
……
“怎還沒見雋朗到家?你再去大院門口看看。”
賀曜像是沒骨頭架子似的靠坐在沙發上翻著本畫冊自娛自樂,忽然見聽到家裡老爺子的聲音,嚇得他差點把畫冊扔到地上,穩穩心神,顏正條順的少年“哦”了聲,卻半晌不見有行動。
“還坐著乾什麼?”
見孫兒紋絲未動,賀二爺爺瞪眼:“雋朗是你堂弟,你大爺爺那邊可是一再強調,務必要照顧好雋朗這個孫子,如果他在咱們這邊不慎出個什麼事,咱們家要如何向你大爺爺那邊交代?”
賀曜坐正身形,將畫冊隨手丟在茶幾上:
“那小子聰明著呢,拐子拐不走,走路迷失不了方向,該到家時自然到家。再說,我這一個下午幾乎又是跑客運站,又是守在大院門外,爺爺,您就心疼心疼您孫子我,讓我再歇一會,給您去大院門口等程雋朗行麼?”
離前麵一次守在大院門口才過去不到十分鐘,他這剛回家還沒怎麼著呢,又要被老爺子差遣出去,有比他命還苦的嗎?
“少廢話,讓你去就去,彆在這給我磨蹭。”
賀二爺爺不怒而威:“想想雋朗給你整整補習了一個月功課的事兒,現在讓你到大院門口去看看自己弟弟回來了沒有,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程雋朗在咱們這邊借讀,乾嘛不和我在一個學校?”
賀曜起身,看著老爺子猛不丁發問。
“你們兩個學校隔條馬路,又是門對門,和在一個學校上學有區彆?”賀二爺爺沒好氣地說:“再者,雋朗這一學年住咱家,你功課上有不懂的問題,有的時間向他請教。”
“明年高考,不好好在他原來的學習上學,非得來咱們這破地方借讀,腦子莫非進水了?”
嘴上這麼嘀咕著,實則,賀曜心裡已然猜出個大概,但他做不到沒品,大咧咧地說出他家堂弟,也就是陸向北的動機。
賀二爺爺抬手欲拍向茶幾,見事色不對,賀曜一溜煙跑出客廳:
“我這就去這就去,您老千萬彆發火!”聽著這從賀曜身後飄來的言語,賀二爺爺是既無奈又頭疼,臭小子明明比程家的小子年長三歲多,怎就沒人家小孩兒看著成熟穩重?
真是貨比貨得扔!
賀二爺爺歎口氣,拿起茶幾上的報紙正欲翻閱,就聽到院裡有腳步聲響起。
“爺爺,雋朗回來了!”
拎著鼓囊囊的麻袋,賀曜樂嗬嗬地走進客廳:
“?小夏妹妹和她的家人真客氣,讓雋朗給咱家捎來好幾隻野物,爺爺,今晚咱們吃麻辣兔吧,小夏妹妹家後山上的野物長得又肥又好吃,我這兩日隻要想想就忍不住口水泛濫,今個終於又能吃到肥美的麻辣兔,好開心。”
“你就是個吃貨!”
賀二爺爺丟出一句,招呼陸向北趕緊坐沙發歇會,繼而一臉關心問:“怎到家這麼晚?”
陸向北如實回應:“在客運站下車,我有陪著江夏去了趟同學家,害得二爺爺為我擔心,是雋朗的不對,還望二爺爺見諒。”
賀曜挑眉:“是去俞燁家?”
陸向北點頭,就聽賀曜在老爺子麵前炫耀他媳婦兒的醫術:“爺爺我給你說哈,小夏妹妹不到十歲,卻有一手了不得的醫術,真得很厲害呢!”
賀二爺爺一怔,旋即一臉好奇:“那孩子懂醫術?果真如你說得那樣很厲害?”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信口胡說,不信,您老問雋朗。”
賀曜朝陸向北努努嘴,不等賀二爺爺問詢,陸向北嘴角噙笑,點頭:“夏夏已故的師父醫術精湛,見夏夏在學醫這方麵特彆有天賦,就收了夏夏做弟子,傳授夏夏把脈、針灸、辨識草藥等中醫絕活。”
“已故?那孩子的師父已經離世?”
賀二爺爺問。
“嗯。”
陸向北點點頭,沒打算多做解釋,好在賀二爺爺也沒有多問。
在客廳陪賀二爺爺聊了會,陸向北上樓回他住的房間洗澡換衣服,等他收拾清爽,賀曜敲門進屋,跨坐在書桌前的椅上,意味深長問:“你在小夏妹妹家待那麼多天,人家爸媽就沒多想?”
陸向北搖頭:“我不知道。”嶽父嶽母有沒有多想,他的確不知,但他是他們的女婿這事兒,鐵板釘釘,誰都彆想改變!
即便現在還不是,可媳婦兒是他的,且他們兩人心意相通,這一世隻等他媳婦成年,兩人即刻去登記領證。
“兄弟,哥哥我服了你,年紀不大就知道追女孩子,並且從京市追到我們這,且追到人家女孩子就讀的學校、班級,好樣的!”
賀曜這話聽似讚賞,其實語氣裡泛著股子不易察覺的酸味兒,但陸向北是大醋缸,從賀曜言語中自然不難聞出檸檬酸味,他若有所思地盯著賀曜看了會,方啟唇:“謝謝誇獎!”
小屁孩們一個兩個早熟,一個兩個把眼睛鎖向他媳婦,這雖說明他媳婦魅力無限,卻也給他帶來小煩惱,需得稍稍留意小屁孩們的動向,免得一個兩個挖他的牆腳上癮。
挖不動是肯定的,但讓他鬨心也是肯定的,真想好好打擊打擊這一兩個,看他們敢不敢把目光聚在他媳婦兒身上,然,孩子不懂事需要大人來教,一味地采取秋風掃落葉般的“殘暴”手段,無疑是在璀璨祖國的幼苗。
而他不是大魔王,又怎麼可能殘忍地對小孩子用過激手段?!
“我是在誇你?”
賀曜自認臉皮厚,可這一刻,他見識到有比他臉皮夠厚的,剛才那番說辭他明明就沒走心,熟料眼前這厚顏無恥的家夥竟然一臉受用,真是夠了!
“難道不是?”
陸向北挑眉。“你這臉皮堪比古城牆!”
“是嗎?我沒覺得。”
“明年高考,你還是彆過火為妙。”
“……”
陸向北。
賀曜撇嘴:“真聽不懂?”
陸向北神態淡然:“我們會共同進步。”
“還我們?你就不能矜持點?人家小夏妹妹尚且是個小女孩,要是知道你的齷蹉心思,看小夏妹妹還會不會搭理你。”賀曜言語抨擊。
“我什麼都沒有做。”
陸向北坦然自若:“彆用你的思想汙我。”
“戚!我思想汙?就你聖潔如雪。”
賀曜翻白眼兒。陸向北暗自好笑,搖搖頭,建議:
“你很閒,要不咱倆刷兩套數理化?”
賀曜當即打了個寒顫:
“你是魔鬼嗎?這眼看著就要回到籠子裡,還不讓我抓緊時間再放鬆放鬆。”說著,賀曜起身朝門外走:“你忙,哥哥我自個玩去,不打擾你刷數理化啦!”
試卷是能刷完的嗎?不趁著收假前抓緊時間好好玩,刷勞什子數理化?
擦乾頭發上的水漬,陸向北關上房門,然後仰麵躺到床上,慢慢彎起唇角,低笑了一會。
高三的生活是緊張的,但在葉夏和陸向北這卻從容自若,該做什麼依舊做什麼,當然,每門功課的作業都有按時完成。
“你來圖書館專挑養殖、種植類的書籍看,難道是想在大梨樹大力發展養殖、種植業?”
開學一個來月,葉夏除過第二個周末回家一次,見她爸親養的兩隻小豬仔長勢良好,心裡不由放心,近三個周末都是在市圖書館度過的,
和她同來圖書館看書的,無疑有陸向北,隻不過兩人中間始終有江學言這個電燈泡在,嗯,這個周末和上個周末還增加一個名叫賀曜的電燈泡,
三個少年一個小女孩兒,四人兩兩一排,坐在一張閱覽桌正對兩麵,要說的是,陸向北和賀曜坐在一排,江學言和葉夏坐在一排,這麼坐,顯而易見是江學言防止陸向北和自家妹子太過親近。
“我看的書很多,不單單是養殖、種植類的書籍,至於你說的,確實有想過,這個我有告訴過你的。”
葉夏小聲回應陸向北,繼而又說:“彆影響旁人看書,有什麼話咱們出了圖書館再說。”
她在和陸向北說話時,豎起一本書遮住臉,這讓陸向北生出一種真正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準確些說,是回到他前世高中時代。
那時,他也經常去圖書館看書,沒少見到少男少女用書遮住臉,湊到一塊說悄悄話。
那種氛圍真真是青春洋溢,既浪漫又溫馨。
大概到中午十一點過半,葉夏四人走出圖書館。
“小夏妹妹,下個月底的數學競賽你是不是要代表你們學校參賽?”
賀曜忽然問葉夏,聞言,葉夏怔了下,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不是由我代表我們學校參加,是我們學校高中部共有八人參賽。”
她原本沒想過參賽,但班主任一而再給她做思想工作,說這次數學競賽分初賽、決賽、總決賽,而最終決賽直接在京市舉行,其中取得一等獎的,極有可能代表國家去國外參加比賽,這代表什麼?
代表這次數學競賽最終的結果,不但是為國爭光,也是為他們學校爭光,被班主任和代課老師接連動員,甚至連校長都出馬了,沒得法子,葉夏隻能硬著頭皮,很羞恥地跟著一群小孩兒在比賽中爭名次。
這是她不想的,可老師對她寄予厚望,要她努力進入決賽、總決賽、最終代表國家出國參賽。
記憶中,葉夏記得在本源世界,以及上一個世界,六十年代,都不曾看到國家有派選手參加這樣高端的國際數學競賽,而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國內是在八五年首次派選手參與比賽。難道時空不同,才會出現這個變數?
“是這樣啊。”
賀曜歎了句,不見有後話,葉夏好奇:“你也要參賽嗎?”
賀曜點頭:
“倒黴催的,我竟然在學校的比賽中考得成績還不錯,被老師給選上了,可一想到競爭選手中有你和雋朗,我覺得我多半連初賽都過不了。”說到這,賀曜問陸向北:
“你是代表你學籍所在地的學校參賽,打算什麼時候回京市?”
陸向北是被他們學校老師指定參賽的,根本就沒有參加學校內部選拔賽,畢竟他人在W市,回京市參加學校內部選拔,在路上來回折騰有點累人,
更重要的一點是,陸向北在校向來成績優異,準確些說,穩坐年紀第一,於是老師給開綠燈,免參加校內選拔。
“賽前半個月。”
陸向北作答。他和媳婦兒一樣,被他原先所在的學校一再動員,要求參與比賽。拒絕是行不通的,畢竟這年月大家都極其重視集體榮譽感,
何況全國決賽一等獎的選手要代表國家參加國際比賽,如此高的榮譽,也容不得他因私心想和媳婦在一起,拒絕參賽。何況,他媳婦和他一樣,被學校動員要參賽,這讓他無疑更沒理由拒絕參賽。
江學言在這次學校內部選拔賽中挺可惜的,隻差兩名,對,就僅差兩名,便能代表學校和葉夏一起參加市級比賽,對此,江學言除過有些遺憾,倒沒怎麼懊惱。
“走,今個我請客,咱們就去愛華國營飯店吃飯。”
賀曜豪爽一揮手,攬著江學言的肩膀,率先朝愛華國營飯店所在的方位走去。
陸向北走在葉夏身側:“想吃什麼?”
“我不挑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葉夏淺聲回應。
“這就冤枉我了,我自是知道你不挑嘴,但我剛才問的是你今個中午想吃什麼。”
陸向北柔和的眸中寫滿寵溺與無奈,與他視線相接,葉夏抱歉一笑,方說:“那就和你吃一樣的。”
其實她不怎麼餓,想著吃顆空間出產的蘋果即可,然,她要是這麼說,身邊這人十之**得碎碎念,說她不愛惜身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