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撂下話之後,對麵的四個人好半天沒有說話??穿著熒光馬甲的灰色西裝的笑容像是僵在了臉上,沒有握住瑪利亞的手。
警察先生好像則是陷入了反複重新的加載。
金發高中生麵上全是‘我想回家’的逃避現實和厭煩。
不過瑪利亞本來就沒有尷尬這根神經,隻是自然地收回了自己兼具友誼與威懾的手。
??沒人握就算了,看來也不是所有人打招呼都需要握手的。
但她的手還沒有收回去,已經被最後一個黑色蘑菇頭發型的高中生給握住了,還猛烈地搖晃了兩下。
“哦哦哦!那這樣的話我就是偏差值55?東京咒術高專二級術師?無術式?等大後年才能考駕照的灰原雄!”
這個蘑菇頭,濃眉大眼的家夥打著的明顯不是給瑪利亞‘解圍’的打算。
某種意義上,和瑪利亞門類相同、品種有差的灰原雄可能……隻是現在才想到工整對仗的接頭方式而已。
他好像把這認成了某種喊口號或是表達友好的方式。
雖然不懂,但姑且跟著對方的節奏進行吧!
……搞不好就是這種想法。
灰原雄在大半夜、已經下班的區役所門外喊得中氣十足。
“瑪利亞小姐!啊、我可以叫你瑪利亞嗎?雖然我還沒有製服很多咒靈的經驗寫在履曆裡,還是請多多指教!”
對上了電波,瑪利亞已經一臉得意地拽起了光頭桑教自己的三板斧英文:“Nicetomeetyou!當然了!你可以CallmeMary!”
“Mary!噢噢,真了不起??”
一眼就能看出灰原長得很壯(以高中生基準),隻是握著手,瑪利亞的胳膊就直接被甩了起來。
兩個笨蛋擅自慶祝了起來。
……而旁邊唯一英語本當上手的金發混血高中生,已經因為丟臉一手搭在了自己的臉上。
*
“這兩位就是由東京咒術高專派遣的術師,看來你們能好好合作,真是太好了……”還是西裝先生笑眯眯地舉起了一隻手,“抱歉,我先打個電話。”說著就對兩個高中生點點頭,摸出手機,轉身帶著警察先生一起走開了十米。
然後瑪利亞就聽到了什麼‘換人’、‘靠不住’‘口碑很好?騙人的吧’‘被推薦是真的嗎’之類的話。
聽上去真的很崩潰。
不過瑪利亞本來就不太在意,跟沒聽到似的。
“瑪利亞……”而西裝先生剛走開,旁邊頂著一頭金發的高中生已經一下叫住了瑪利亞,噢,確切來說,瑪利亞感覺他隻是下意識複述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她才注意到,這個表情帶著奇怪倦怠的高中生眯起眼睛,隻是帶著疑惑和驚訝混合的目光盯著自己,看了好久。
瑪利亞的頭頂飄起了問號:“在?”
“瑪利亞小姐……”
“我們年齡應該差不多吧?叫瑪利亞也行的。”她總感覺那些後綴很麻煩,“灰原的同學。”
“我是七海建人,請多指教。”他對瑪利亞稍一鞠躬,但不知道怎麼的,請多指教那幾個字說得……多少有些勉強。
七海明明是個混血兒卻跟日本人一樣誒。
明明是個亞洲人麵相卻起個外國名的瑪利亞嘀嘀咕咕。
但七海建人卻好像是在腦袋裡構建了一個銅牆鐵壁,根本、或是說,儘量不受瑪利亞的乾擾。
他先是介紹??他和旁邊的灰原雄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也是二級術師,這次來負責這次案件。
也會負責保護瑪利亞。
不過,除了這些事情之外??
“瑪利亞小姐。”七海認真拋出了問題,“雖然也可能是巧合,你該不會……認識西山優吾神父吧。”
誒?
在聽到名字的瞬間已經產生了奇妙的預感。
瑪利亞敏銳地睜大了眼睛:“……該不會。”
該不會他是……
對方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腦子基本直通嘴巴的瑪利亞指著對方:“優吾叔失散多年的兄弟、不對,年齡來看的話……父子!叔侄!同事!”
簡直像是電視搶答,要把所有答案都說一遍一樣,雖然全都是錯的。
而七海建人的表情看似平靜,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即便是性格認真的他也忍不住腹誹。
……這和西山神父說的‘聽話的瑪利亞醬’根本就是兩碼事吧!?
所以,瑪利亞隻能看到這個高中生先是深呼吸,然後才重新開口:“……西山先生現在在我們那裡。”
“綁架?”
“……”她得到的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而沒等到否認,從心裡已經蒸騰起了對金錢病態的獨占欲,瑪利亞一臉肉痛地猶豫了好久才開口:“……贖金可以分期、”或是把西山神父先放在他們那邊兩個月?
四個月吧。
這樣一個月的還款壓力??她的狂言還沒說出口。
對方的拳頭已經跟個水杯底一樣,咚一聲落到了瑪利亞的頭上。
“都說了不是這麼回事了!”三七分高中生吐了好長一口濁氣,“而且,是劫匪的話為什麼還要親自過來啊。”
再說了,如果他和灰原真的是劫匪的話,這是什麼寵物寄養服務嗎?!
而剛錘完瑪利亞的腦袋,七海就察覺了自己的不對勁,三七分高中生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拳頭,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揮出去的一拳。
他一貫試圖平靜的表情出現了崩塌??
這個家夥的頭頂是有什麼吸引拳頭的特殊能力嗎?
而因為金發高中生臉上分明這麼寫著。
所以瑪利亞也老實回答了:“應該沒有吧?”
她的特殊能力都需要花錢才對。
“我沒有在認真問你這個問題。”
“看來娜娜明和瑪利亞很合得來呢。”而旁邊的灰原雄隻會笑眯眯地添亂,“他一般隻對我說這種直接的話,這就是夥伴的證明!”
“你也夠了,再這樣我就回東京。”
而畢竟眼前的工作更加重要,所以他們約好,等下工再說神父和黴斑的事情。
*
所以。
和幾個差不多年齡段的朋友(瑪利亞單方麵認為)不打不相識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儘管警官和那位公務員幾乎把信不過都寫在了臉上,但因為已經找不到其他替換人選,這檔子事還是落在了瑪利亞頭上。
“抱歉,看來就得你們三人一起開始工作了。”工作人員笑得有些勉強,“已經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協力者了,抱歉、灰原君,七海君……不過瑪利亞小姐雖然經驗不足,但工作的完成度和口碑都很好。”他說著場麵話。
但瑪利亞的重點顯然在另外一邊:“我呢?不對我道歉嗎?”她舉起手,“我也要。”
然後。
兩個高中生眼睜睜看著那個公務員笑眯眯的麵具臉僵住了,接著變成了一種帶著無力感的歎息。
“……抱歉。”
不過說實話,它聽上去更像是是一聲求饒,或是‘你以為這是分蛋糕嗎!?’的敢怒不敢言。
偏偏瑪利亞無法察覺,隻是一本正經地豎起拇指說:“沒關係。”
都不知道是誰在氣誰了。
而因為兩個普通人完全幫不上忙。
兩人在給瑪利亞做完崗前培訓、將室內三十幾處公共電話的所在位置標注完、又將今天的日薪折算成了有零有整的現鈔(這是瑪利亞的要求)之後。
就先回了區役所的辦公室。
由輔助監督負責開車,要求幾人隻要工作有任何新進展就給他們電話。
不過,說是‘崗前培訓’,瑪利亞得到的指示也並不多,隻是得到了一本像是單人RPG冒險一樣的打印小冊子??據說是為了確保她‘儘量不要知道,或是不要過早知道,自己不需要知道的事情’而專門製作的。
因為公務員嚴令她擅自翻閱,瑪利亞知道的,也隻有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這點而已。
瑪利亞下意識確認了‘交換事項’:“所以給我的工錢是為了消滅什麼東西嗎?”
“瑪利亞小姐隻要負責打電話就可以了。”而公務員沒懂她問這種問題有什麼意義,隻是好聲好氣地回答。
“明白了。”
隻要可以打通電話就行。
於是??
工作的起始時間是每天晚上的零點,工作時長一個小時,而工作量則是依照情況而定。
隻要兩名術師得到了某個想要的結果並告訴她。
瑪利亞的工作就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