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計劃非常緊湊,白天搜索錢幣,晚上還得清理廢墟??所以今天的日程姑且以大獲全勝畫上了暫停。
當然,這是以瑪利亞的基準來判斷的。
因為說好了要去吃海鮮,所以兩個家夥在找到合適的地方開門回去之前,還是跑了一趟海邊。
從來沒有看過大海的木箱子睜大了眼睛,像是個鄉巴佬一樣(雖然與事實可能相差不遠)地盯著藍白色的海岸線發出了噢噢的驚歎聲。
“噢噢噢......這種好像會腐蝕木頭的、身上全是鹽的感覺!”
瑪利亞低著頭,動作完全跟海邊的海鷗同步,追著浪花,在它過來之後又啪嗒啪嗒地赤著腳走開,嘴裡還叼著薯條。
而夏油傑還穿著足袋,所以和跟白色的浪花玩捉迷藏的瑪利亞不同,他踩在絲毫不沾染任何潮意的乾淨沙灘上。
“都不知道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了......瑪利亞醬。”
此刻,黑發男高有些無奈地一手托著寶貴的薯條(瑪利亞基準),另一手拎著瑪利亞的鞋子,慢悠悠地跟在金發海鷗的後麵。
金發笨蛋扭過頭看著他,臉頰上還是之前被捏出來的紅色,她倒是非常輕快:“…….……喜歡!”
她注意到黑發男高的身影頓了頓,因為有一段距離,瑪利亞看不清楚夏油傑的表情。
瑪利亞微微感受著空氣裡的潮意,她微微張著嘴巴,砸吧了兩下......哇,就連風都是鹹的。
“如果不是人類的話。”金發笨蛋無條件看著更好的方向,“......就不會知道這種事情了吧?如果還是木頭的話,應該就隻會討厭了......身上會和這個石頭一樣長藤壺,木頭也會被鹽水腐蝕掉。”
但是因為現在不止是木頭。
獲得了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雙腿。
這次浪花過來的時候,瑪利亞直接站在原地,低頭任由白色的氣泡沒過了她不甚靈活的腳掌。
“......就連討厭的事情都可以體驗一遍了。”
我搞不好是錢箱裡最了不起的一個。
100%實木的瑪利亞語氣裡帶著感歎:“總感覺......就算變回去也會記得的。”這種經曆和心情,在高野山上絕對看不到的風景,嘈雜的人群,“好奇怪。’
她有些疑惑。
這種微妙帶著新鮮歡喜、討厭與不快,活著的觸感。
到底是什麼呢?
“很高興,但是胸口沉甸甸的,傑。”瑪利亞用力踩著水跑回岸邊,從夏油傑手裡的紙袋裡又拿了一根薯條,重新踩上了浪花,“那應該是喜歡吧?但總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她不太明白,所以扭頭看向黑發男高。
跟著她的夏油傑起先沒有說話,盯著瑪利亞看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瑪利亞醬。
“嗯?”
“嗯,應該是......帶著點不舍得的喜歡吧。”那個黑發高專生至今還站在岸邊,他本就比瑪利亞高,這下更是站在了居高臨下的位置,他看上去思考了片刻,“因為覺得很好。”
金發笨蛋的語氣裡全是感歎:“覺得很好也會讓人不舒服嗎,誒......”
“畢竟對它產生了貪戀吧,察覺到喜歡的時候,哪怕再微小都好,都會忍不住想到再也看不到時候的場景。”
狐狸眼男高微微低著頭,瞧著瑪利亞的發旋。
“那個時候......心臟會稍微沉甸甸的。”
因為心中毫無緣由產生的溫柔,會想著如果時間就這樣變得緩慢,能把這個瞬間的感觸,永遠地留在心裡就好了。
而瑪利亞歪著腦袋,隻是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人也太奇怪了吧。”她的結論異常簡單,“想法太複雜了,都沒辦法好好的隻想著一件事啊,不可以隻要那種純粹‘太棒了“賺到了”的想法嗎。”
黑發男高倒是難得沒有反駁瑪利亞的說法:“就是啊,瑪利亞醬。”
要是有控製腦袋的方法就好了。
金發笨蛋本想說什麼煞風景的話,她視線在海邊和夏油傑的臉上反複逡巡,但思索了片刻,她隻是赤著濕--漉的雙腳踩回了狐狸眼男高身邊。
以為瑪利亞又要吃薯條,大高個抬手,亮出了手裡的快餐店紙袋子,示意她自己隨便拿。
但笨蛋錢箱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再待一會兒吧?”瑪利亞說著已經輕輕抓住了夏油傑的手腕。
夏油傑先是瞥向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才看向了毫無所覺的瑪利亞的臉:“不是說要吃海鮮嗎,瑪利亞醬。”
“......唔。”金發笨蛋麵上露出了片刻掙紮,“不,還是先找個能看到風景的位置吧......”
她扯著黑發男高就開始了左右張望。
“之後我可不會再請客了噢,這裡的海鮮可是、”夏油傑歎了口氣,但話還沒說完。
瑪利亞已經找到了路邊空置的長椅,雙眼亮了起來。
直覺係生物語氣裡滿是理所當然:“總感覺這個瞬間更重要一點......算了,不管了。”
黑發男高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張了張嘴,結果什麼都沒能問出口。
其實瑪利亞根本沒什麼力氣。
但夏油傑還是像個高大的木頭人一樣,有些僵硬地被扯著,坐在了海邊的長椅上。
??那個金發笨蛋倒是灑脫,一屁股坐在自己身邊之後,就托著發紅的雙頰,像是想真正意義上把這一瞬間刻在木頭上那樣,吹著海風看向了海岸線。
隻有夏油傑隔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了一口氣:“瑪利亞醬明明就根本不懂......”他忍不住露出了抱怨的表情。
“嗯?”金發笨蛋投來了疑惑的眼神??臉上就寫著懂什麼?”的疑惑表情。
而夏油傑隻是把薯條遞了過去:“沒什麼。”
他半是慶幸、又有些失望地看著瑪利亞輕易被零食轉移了注意力,於是自己也把視線投向了海岸線。
非常安靜,兩個人隻是盯著近乎黑色的深藍色逐漸將金色吞下??
隨著太陽緩緩下落,海麵先是泛起了金色的磷光,然後變成了被深藍色包圍,火燒起來似的緋-紅。
唰唰的海浪聲拍打著沙灘,內灣的風並不刮臉,吹拂過來的時候非常柔和。
然後。
太陽從煎蛋變成了飛碟,最後成了金紅色的一線。
最後沉入了黑暗。
總感覺,有些可惜。
然後這麼想著的男高卻聽見了瑪利亞非常細微的歎息聲。
“真好。”
瑪利亞雙手撐在椅子上,像是看到了幾百集的晨間劇大結局一樣心滿意足地往自己這邊一靠,腦袋搭在了夏油傑的肩側。
“星星出來了。
像是墜入了某種柔和的情緒裡,雖然一如既往缺乏纖細的感性,金發笨蛋難得的......該怎麼形容呢?
她聲音的震動順著接觸傳了過來。
非常的安靜。
像是隻有這個聲音存在一樣。
“......星星也好看,太好了。”
“誒......”夏油傑隻是忍不住歎氣,他歪著腦袋,把側臉搭在了瑪利亞的頭頂,“太過分了。”就連額頭的那縷碎發都有氣無力地搭在了臉上。
震動比聲音先到。
是瑪利亞帶著疑惑的:“嗯?”
“......瑪利亞醬,你一定不懂吧。”製造這種隻有兩人的記憶的意義。
正常來說,該怎麼樣思考這種柔和地待在一起,隻是享受著隻有兩個人的安靜啊!?
“傑說那種話我根本不會明白啦。”
黑發男高忍不住坐直了身體,等著瑪利亞賴在自己肩側的腦袋落到了懷裡:“所以才最過分了不是嗎,瑪利亞醬。”他扶著瑪利亞的肩膀,看著金發笨蛋仰起了頭。
瑪利亞毫無神經的眼珠子轉了兩圈:“......那我道歉?”
“算了。”黑發男高的額角已經冒起了青筋。
笨蛋錢箱沒能懂細膩的男人心,隻是撇起了嘴巴:“誒??明明就是因為覺得和傑一起這樣會很喜歡,才做的誒、”
她都放棄了海鮮大餐了!?
“啊、不過也不是因為傑放棄海鮮大餐啦。畢竟飯的話,以後還可以一起吃很多嘛。”瑪利亞坐直了身體,“主要也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很重要,總感覺……………很想記住這種感覺,稍微讓它延長一點?要是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她雙手後撐著椅子,一邊輕輕甩著腳上的沙子,一邊進行著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混亂思考。
“……..…總感覺這樣和其他所有的瞬間都不一樣,那種感覺吧?我也不太懂。”
難得能說出這種感性的狗屁不通大道理,瑪利亞多多少少有些自得。
但她得到的隻有男高的歎息。
瑪利亞嘖了一聲,但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原因。
“......瑪利亞醬那樣甩不乾淨的。”夏油傑卻已經轉移了話題,沒告訴她歎息的原因,隻是瞥了一眼瑪利亞的腳,“一會兒彆穿鞋,沙子會落進去。”
“嗯?”
“我先背你,之後回去衝掉。”
“啊,公寓的水電還沒接上......”
“先去我那邊。”
“不過我光腳也沒事吧?”
“......瑪利亞醬。”
晃著腳的瑪利亞忍不住撇頭看向了那邊的狐狸眼男高,瑪利亞的頭頂冒出了問號??他難得沒有給瑪利亞拒絕的氣口。
有些遲疑。
瑪利亞隻是跟著本能答了一聲:“…….……知道了?”
“做得好。”
夏油傑慢吞吞地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摸著她的後頸,給予了誇獎。
.雖然我也不知道哪裡做對了就是了?
瑪利亞歪著腦袋,實在是搞不懂細膩的青春期男高心理,但姑且認為那是誇自己很聰明的意思。
盒子妖怪頗為受用。
回去的路上全在說晚飯要吃什麼。
“......海鮮蓋飯?”
“送來已經不新鮮了吧,而且現在大部分店鋪肯定都關門了......隻有居酒屋了。”
“誒......我還想吃螃蟹誒。”
“明明就是瑪利亞醬放棄去吃晚餐的吧,事到如今就不要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