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大早,沈橋的娘親和媳婦就衝進族長家嚎哭。
不一會兒,族老們就被請了過來,病剛好的三叔公坐在主座,族裡人自發將族長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坐在三叔公旁邊的族老沈七爺側頭對三叔公道:“您給說句話。”
三叔公雙手拖著拐杖,卻是雙眼緊閉。
沈七爺跟其他幾位族老對視一眼,便對著族長開口:“你們的酒生意是自己做的,與族裡無關,這幾個月我們都沒管,可如今傷著族人了,我們這些老家夥總得出個頭。這事兒是在族長家出的,族長你說說該怎麼處置。”
一聽沈七爺開口,沈橋的老娘哭得更大聲。
沈族長站在正中間,道:“既然是釀酒傷著的,自是我們做生意這些人家湊錢給李橋治,等往後酒賣出去,再將錢還給大家。”
本就是自己的事兒,用不著你們這些老家夥出麵。
族老們神情各異,沈七爺絲毫不惱,扭頭便點了個人出來:“沈練你願意出這個錢嗎?”
沈練眼神閃躲,雙手也不知往哪兒放:“我將家裡糧食都拿來釀酒了,如今再拿錢,一家老小便活不下去了。”
當初族長和沈逾白說得好,隻要做生意賺錢了,就能讓他孩子讀書。
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光讓他們從家裡拿糧食,卻是一個大錢沒瞧見,又要他們往外掏錢,他們哪裡能願意。
又一想,這次是沈橋傷著了,下次指不定是誰。
他名聲都不要了,換來的是這麼個結果,自是不願意繼續再乾下去。
沈七爺頗滿意地看了眼族長難看的臉色,目光又掃向站在族長身後的人,開口道:“你們還有誰不願意出錢的,都站出來。”
族人雖都站在院子院外,可隱隱中分了兩撥人,一撥靠近族長站著,一撥靠近族老們站著。
沈七爺的話音落下,沈族長這波人便是人頭攢動,連著出來七八個人,都是低頭垂著手,不敢去看族長。
族長身後的人氣惱指著幾人就罵:“你們怎能如此言而無信?”
幾人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裡,又哪裡敢應話。
倒是站在族老這邊的沈守忠大聲呼喊:“你們又不賺錢,還要他們全家跟著餓死?我看你們還是一塊兒退出酒生意,好好伺候地裡的莊稼,填飽肚子再說。”
這話倒是讓沈族長身後不少人猶豫。
此時退出,還隻是出了些糧食和力氣,若再留下來,還要出錢醫治沈橋。
便有人嘀咕道:“該族裡出錢給沈橋治吧?”
沈守忠當即呼喊出聲:“又不是族裡的生意,憑什麼讓族裡出錢?”
這話立刻引起族老這邊的人附和。
一時間,眾人吵成一團,再夾雜著沈橋老娘與媳婦的哭聲,讓族長臉色難看至極。
還是沈七爺拄著拐杖製止他們,這才看向族長:“他們都不願意出這個錢,也不想做酒生意了,你怎麼說?”
今日他必要這酒生意做不成!
沈七爺扭頭看向其他族老,幾人臉上均是誌在必得。
沈族長手心濕滑,險些抓不住拐杖。
他隻得將兩隻手附在拐杖上,強作鎮定:“誰想退出便退,我們剩下的人出錢。待逾白回來,我會將此事儘數告知他。”
有族老壓製,他一個族長是不夠了。
逾白如今是秀才公,在族裡頗有威望,酒生意也是他提出,應該能留住些人。
果然,身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