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繼續,有輸有贏,一地的礦泉水瓶橫屍。
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老爺們一個個,玩得幼不幼稚啊!”
陸悍驍今天手氣邪了門,就沒贏過。他實在喝不下了,退而求其次選擇往臉上貼胡子。
陳清禾和陸悍驍從小野到大,是這群人裡最敢惹他的一個。
“貼個屁的胡子,輸幾盤,就脫幾件衣服。”
陸悍驍拍案而起,“我勸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我腹肌已經六塊了。”
陳清禾當場不服,“誰還沒有似的。”
陸悍驍揚眉,“比比?”
“來啊,脫!”
兩個人袖子一捋,順著衣角往上一掀,腰胯乍現,陸悍驍的兩條人魚線又深又明顯。
他稍稍提氣,腹部的形狀更硬朗,然後往那兒一指,“塊數比你多。”
陳清禾被他家老爺子送去部隊鍛煉過幾年,身材偏健硬,他眯眼一看,靠了一聲,“陸悍驍,你還行不行了,豹紋內褲上癮了是吧?”
陸悍驍一腳踹過去,“水瓶呢,拿來,塞,給我塞住他的嘴!”
兩個近三十的大帥逼,畫風實在迷離清奇。
牌桌上的人喊道:“悍驍,你的跳蛋震了半天。”
陸悍驍裸著上身,抽出一根煙放嘴裡咬著,走過去撈起手機——
陸雲開來電。
“爺爺,什麼事?”
陸老爺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中厚嚴肅,陸悍驍聽了幾句,嘴裡的煙沒咬住,被嚇掉了地。
結束通話,他一張臉都成了鐵青色。
———
驅車回去,一個小時後。
陸家的門虛掩著,沒有關嚴實。
陸悍驍火燎燎地推門,陸雲開坐在客廳正沙發,目光隨響動掠向他。小胡子一翹,重咳兩聲,又嫌棄起自己的孫子來。
陸家客廳大,純中式,連窗簾都是軟席。夏日有風,卷起席簾,光跟著漾。
周喬就這麼跟著光,同一時間側過了身。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第一次簡短會麵。
陸悍驍被那通電話弄得雲裡霧裡,隻記住了六個字:親戚家的女孩。
周喬表情很淡,心想,這就是那位陸草包?
看起來好像有點老。
一旁的陸老太笑眯眯地迎向陸悍驍,“齊阿姨煮了粥,老好喝了,給你留了碗。”
陸悍驍扯了下嘴角,很勉強。
“這是周喬,小喬,這就是我孫子,陸悍驍。”陸老太熱情互推。
陸雲開直接下命令:“小喬剛畢業,準備考研,你公寓離她學校近,這段時間,她暫時住你那。”
陸悍驍:“???”
陸雲開:“你反正野慣了,有家也不回,小喬正好要複習,也不會被你吵到。”
陸悍驍表情有點抽搐,急忙反駁這一條,說:“爺爺,我下班按時回家的,晚上九點準時睡覺。”
陸老太太一聽,可開心了,激動道:“那最好了,齊阿姨跟著過去,一個人的飯也是做,多你一個也順便。”
陸悍驍靈魂在抽筋,來個小的還不夠,還要來個老的。
跟屁蟲都流行買一送一了。
陸雲開從省委班子退下來後,簡直寶刀未老,陸悍驍心知肚明,老爺子這是找借口整治他,破壞他一個人的寂寞風騷生活。
陸悍驍剛想開口拒絕——
“悍驍,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明天給你做燉大鵝!”齊阿姨已經推著行李箱走了出來,她的左手上,還提著一隻興奮的大活物。
陸悍驍:“…”
那鵝跟他大眼瞪小眼,禮貌地“嗷”了一嗓子。
陸老太心慈人善,摸了摸鵝頭,可歡喜地說:“乖,乖,你和我孫子一樣乖。”
陸老爺子催促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小喬,有什麼事情就跟他說。”
周喬按捺著,坐在沙發上暫時沒動。
因為陸悍驍沒發話,而他的表情,似乎是相當嫌棄。
半分鐘後,陸悍驍一腔鬱結都化成了忍耐,陸雲開是出了名的剛硬頑固,把執政時的鐵血作風承襲到了家風上,陸悍驍吃過太多虧,才不和他硬碰硬。
小霸王能屈能伸,他眉目鬆動,掏出車鑰匙串在食指上,對周喬的方向晃了晃。
然後轉身向前走,經過齊阿姨身邊時,無言地拎過她的行李。
“鵝,還有鵝。”齊阿姨微胖,笑臉笑眼,十分喜樂。
陸悍驍咽下一口氣,抖著手,接過它。
胖頭鵝伸長脖頸“嗷嗚嗷嗚”,慶祝這人間喜相逢。
三人走出陸宅,陸悍驍去取車,周喬和齊阿姨並排等。
她側過頭,輕言細語地問:“齊姨,我過去已經很打擾了,如果哥哥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您先提前告訴我。”
齊阿姨嗨了一聲,“沒事,一天不到零點,你是見不到他人的。”
周喬心鬆了一根弦,那就好。
她的視線掠向迎麵慢開而來的黑色路虎,車窗滑下,陸悍驍單手懶懶地撐著太陽穴,看著前方。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