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雪山(5)(1 / 2)

悍夫 咬春餅 15892 字 9個月前

當年。

陳清禾和晏飛這對冤家狹路相逢時,乾了一架狠的。晏飛這人壞水多,先把聲勢鬨大,等圍觀的人一聚起來,他就裝弱勢,故意送上去讓陳清禾打。

霍歆父母對陳清禾的印象本就岌岌可危,這一下,是直接判了死刑。

沒戲了。

陳清禾是個烈性子,他可以為霍歆受委屈,但這份兒委屈也隻能是霍歆給的。

彆的人,想都彆想。

陳清禾血氣方剛,是個有脾氣的爺們兒,躁勁兒上頭,那也是需要冷靜降溫的人。

他回了建民旅館,退了房,到隔壁街上重新開了一間,然後悶頭睡大覺。

睡不著,可煩。

閉上眼,一會是小薔薇的臉,一會又是晏飛囂張的模樣。

睜開眼,又都成了一片茫然。

陳清禾想到沒多久前,何正那小戰士跟自己閒聊。

在隊裡,他倆關係最好,何正來自遠地方,家裡窮,一畝三分地留給子子孫孫,他算是走出來的,雖然到的這地兒也不比家裡好。

陳清禾拿他當弟弟,沒什麼太多隱瞞,何正知道他和霍歆的事。

“哥,你喜歡霍歆姐什麼?”

“真。”

“那她喜歡你啥?”

“爺們兒。”

“哈哈。”何正可樂了,“霍歆姐是沈陽人,離你那遠嗎?”

“南邊北邊,當然遠。”

何正一聽,瞪大眼,“哥,你要當上門女婿了啊!”

“去你的。”陳清禾笑著說:“我娶得起她。”

“霍歆姐真好。”何正撓撓頭,指頭上都是凍出來的凍瘡。他說:“我們在這裡不知道要待多久,她還願意等你,挺好的。”

野戰隊不比一般,臨時受命那是經常的事,指不定哪天就差遣去荒無人煙的大森林裡搞野外生存。少則十天半月不見人,多則兩個月沒通信。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何正憧憬了一下,“以後我也要找個霍歆姐這樣的老婆。”

陳清禾踹了他一腳,“行啊,改天我問問她,看家裡還有沒有堂妹表妹。”

何正淳樸,陳清禾語氣稍一正經,他就緊張地退縮了。

“哥,你鬨我呢!”

陳清禾敞懷大笑,伸手就是一招擒拿,“你小子,還臉紅了。”

雖然是番閒談,但何正有些意思還是在理。

一個沈陽,一個上海,遠著呢。

一個隨時待命出生入死,一個活在多姿多彩的世界裡。未知多著呢。

現在又出現霍歆她哥哥這檔子事,所有過往的擔憂和障礙,悉數冒了出來,跟荊棘刺似的,紮得人渾身疼。

而手機裡,霍歆這姑娘,給他打電話發短信,陳清禾接了一個,通後,誰都沒說話,最後是霍歆小聲的啜泣,問他:“你乾嘛打我哥啊?”

說真的,這話也是無意識、不知情下,條件反射一樣的反應。

但在陳清禾聽來,就覺得霍歆是站在她哥那一邊的。

可不是麼,親兄妹,他算個老幾啊。

於是,好不容易緩和點兒的心,又一下子燥起來了。

後麵的交談不太愉快,霍歆說到底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也凶了陳清禾幾句狠話。

不歡而散。

到了晚上十一點,陳清禾收到一條霍歆“主動”求和的短信。

短信內容也確實讓人無法不原諒。

[陳清禾你個混蛋,你是不是相當不負責任的男人?]

這句倒是很霍歆。

情侶間哪有不吵架的,這事兒確實突然,陳清禾也沒法一時接受。

他剛準備回複。

霍歆的短信又來了。

[大的你不要,小的你也不要了嗎?]

陳清禾當場頭皮一炸。

把這條信息來回看了五六遍。

小的?

是他想的那個小的嗎?

像是踩準了他的心理節奏,手機一震。

[你出來好不好嘛,我已經跟我爸媽坦白了,你來跟我一起麵對呀。]

陳清禾就覺得,不能讓小薔薇受這份委屈,於是披上衣服,跑了出去。

沈陽冰冷的夜啊,他拔足狂奔,攔了輛出租車。

“去細河八北街!”

那頭剛發完短信的手機微燙。

晏飛將信息全部刪除,悄無聲息地放回了桌上繼續充電。

然後走出霍歆的房間,打了個電話。

“人都到齊了嗎?”

陳清禾趕過去,迎接他的是一頓棍棒。

這可是晏飛的地盤兒,真正的仗勢欺人。數年前軍校的一幕仿佛重新演繹,隻不過這一次,陳清禾沒那麼容易好過了。

“我讓你丫狂!在學校不是很威風嗎?啊?”

“當了幾年兵還是個破班長,丟不丟人啊你!”

“就你,喜歡我妹?想得美!你爺爺是司令員怎麼了?我就不告訴我爸媽!”

陳清禾抱頭,忍著如雨下的拳打腳踢,鼻腔裡有了血腥味。

他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晏飛,說了兩個字,“垃圾。”

“草!”晏飛抓著他的衣領往牆上推,嗬聲笑道,“你還挺好上鉤兒啊!”

陳清禾冷了眼,“你什麼意思?”

“我妹勾勾手,你就乖乖來了,怎麼?你是狗嗎?”

晏飛欣賞著陳清禾的表情,更來勁了,“不信?我讓你丫心服口服!”

他一抬下巴,邊上的人就過來按住陳清禾。

晏飛退了兩步,摸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號碼。

長嘟音,每一聲都像是淩遲。

“喂?”那頭接了。小薔薇。

“歆兒,謝了啊。”

“沒事。哥,人到了嗎?”

“到了,好著呢。”

“嗯,那就好。”

霍歆聲音聽起來懶散無力,在陳清禾聽來,就是一早就知曉的淡定和無所謂。

不用長篇大論,幾個字的對話,就能揣摩出前因後果了。

陳清禾閉上了眼睛,後來挨打的時候,連手都懶得還。

淩晨兩點,他佝著背,一身傷地遊蕩回了旅館。

再後來,他和霍歆分手。

而在霍歆看來,陳清禾是莫名其妙單方麵分的手。

兩個人都恨著對方呢,這麼多年了,一想起,就是一條跨不夠的鴻溝。

一支煙燃儘。

陳清禾撚熄煙頭,關上車窗,回過頭。“我說完了。”

霍歆懵著的神情,半天兒都沒緩過來。

陳清禾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心底也焦躁著,不知如何是好。

他剛準備再抽一根煙。

後座的霍歆,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陳清禾摸煙的動作停頓,“霍歆?”

“那些信息不是我發的。我哥讓我幫他去接兩個同學,他說他在加班開會走不開。我想著沒多遠,就開車去了,從我們家附近送回學校,來回也就二十分鐘。”

陳清禾腦子白了片刻,耳朵裡都是嗡嗡的聲音。

而後座的霍歆,哭聲漸小,扒著椅背,踩著墊子,竟直接跨到了他身上。

她兩條腿張開,T恤往上堆起,雪白的大腿上還有剛才歡愛留下的痕印。

霍歆摟住陳清禾的脖頸,和他腦門抵腦門。

一顆餘淚順著眼角往下,凝在了鼻尖上。一抖,淚落,在陳清禾的嘴唇上暈開。

陳清禾下意識地抿了抿。

是苦的。

霍歆神色哀戚地望著他,嘴一癟,又哭了出來。

嗚咽斷續,一時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陳清禾環著她的腰,手心一下一下安撫她,低喃,“乖啊,小薔薇。”

“我們不該是這樣的。”霍歆抱緊了他,“陳清禾,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陳清禾沒說話,但那掌心像是要燒出火來。

霍歆是個性格直爽的女人,從她對陳清禾的一命之恩念念不忘起,這一切就像是注定一

般。

眼眶的淚水沸騰,霍歆小聲問:“你還要我嗎?”

陳清禾薄唇緊抿。

“你還要我嗎?”她的勇氣永遠這麼明豔,第一遍要不到結果,那就第二遍,第三遍,千千萬萬遍。

這一次的等待沒有太久。

陳清禾把她一推,狂風暴雨一般,掠奪著她的吻。

那股勁兒,是憋了太久的,終得以釋放的。

這在酒店門口,來往人多,霍歆到底羞澀了,舌頭被他卷著,含糊地抗議,“停下來啊,好多人會看的。”

陳清禾威脅她,“不親?不親我就不要你了。”

霍歆一聽,麻溜地把舌頭主動伸進他嘴裡。

“唔…”

———

那年分手後,霍歆在電視台工作了兩年,姑娘大了,家裡就開始為姻緣操心了。

父母職位顯眼,家庭條件擺在那兒,介紹的對象也都是百裡挑一的男士。

霍歆這人教養好,明豔豔跟朵花兒似的,彆人說話,她禮貌地聽,那認真勁,看著就像個小太陽,招人喜愛。

有很多男士對她表示過好感,開著超跑滿沈陽城的追她,父母也開始明著催促。但霍歆,就是不為所動。

相親,行,去。

結果,沒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