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潛仿佛聽不懂趙轍暗含警告的話,支著下巴問他:“趙家怎麼不同了?”
“放肆!”
趙澤抬手一揮,裝著滾湯的湯鍋便向時潛飛去,隻是這湯鍋還沒到時潛眼前就被一層看不到的空氣阻在了半空,他咬牙發力,那湯鍋沒有絲毫寸進,他用儘了靈力,那人卻姿態鬆散地坐著,似乎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趙澤麵上陰鬱更甚,眼看著靈力不支,眼底閃過一絲陰毒,一張肉眼無法看到的符咒朝時潛飛去,眼看著那符咒繞過了時潛麵前的靈氣盾,馬上就要沾上他,趙澤臉上不由浮起刻毒的笑意。
隻是這笑不過維持了一瞬,下一刻,他被空氣中一掌往後拍去,撞倒了桌椅屏風,砰地一聲落在廢墟之上,嘴角自血液滑下。
“唔……”
趙澤難以置信地捂著胸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心脈劇痛,才倏地瞪大了眼睛,剛想開口一陣腥甜衝上喉頭,他弓著身子再次嘔出一口血,看清那攤黑色血跡,嚇得尖叫一聲。
“怎、咳怎麼會……”他臉色驟白,越過滿地狼藉,十幾米外,少年完好無損,嘴角依舊掛著笑,他目眥欲裂:“這不可能!”
斷靈咒怎麼會沒在他身上!怎麼會反噬!
時潛饒有興趣:“什麼不可能?”
他話還未落,趙澤已經鬼叫起來:“我的靈脈……我感覺不到靈氣了!”
趙轍表情一變,迅速檢查趙澤全身上下,察覺到他紊亂且好像隨時會消散的靈氣之後,徹底冷了表情。
他看向時潛,“我雖敬你修為深厚,但我趙家人也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打殺侮辱的,交出解藥!”說話時,他手中光芒一閃,劍尖直逼時潛咽喉。
時潛倒是不奇怪他這反應,麵色不改,手輕輕一揮,趙澤胸口一張散發著不詳光芒的黃色符咒顯現在所有人麵前。
趙轍:“這是……”他咬了咬牙,倏地看向趙澤。
趙澤疼得滿臉都是冷汗,看到胸口顯形的符咒之後更是顯得虛弱了許多,壓根不敢看趙轍的眼睛,哼著聲音痛叫:“哥我好疼。”
“你……”他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再看向時潛時,眼底冷意散了些,收了劍,但怒氣依舊:“今日到此為止,改日再向你討教。”
趙轍帶著趙澤離開,一片狼藉的包廂裡,趙老夫婦神色惶惶,沒人說話。
時潛起身:“今天這事如果有麻煩,你直接……”
趙哥抬手,製止了時潛接下來要說的話,“剛才的事情我看的很清楚,是趙澤挑釁在前,還有剛才打鬥也應該是他要陰你被你還了回去,不管從哪方麵說你都沒錯,就算是有麻煩也是他們自找的,今天是我請你吃飯,源頭在我,如果他們找來,我會承擔。”
時潛本來要走,聽他這樣說,頓了頓,轉頭道:“那張符如果我沒看錯,應該叫‘斷靈咒’,是南疆最毒的咒術之一,可以斷人靈脈,毀人修為。”
聽他這樣說,趙哥變了臉色,趙老夫婦更加倉皇。
他們雖然是趙家無天賦的旁支,可但凡知曉修真一途,誰不憧憬自己能夠生出靈根攀上那長生大道,有靈根才能修煉,有修為才能長生甚至飛升,修為和靈根對修士來說重要程度比之性命有過之而無不及,趙澤竟然陰險至此,一下手便是毒手。
說得現實一些,若是他成了,以趙家的勢力也算不了什麼,可趙澤不但不成功,還自食惡果。趙澤毀了是一回事,趙家追究下來則是另一回事了,這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想到趙家一旦追究下來的後果,趙老夫人胸口一緊,搖搖欲墜。
“媽!”
趙哥扶著趙老夫人坐下,趙老先生也是臉色陰沉。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時潛的不是,先不論他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就說趙澤這件事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而且就連趙轍都忌憚時潛,他們就更不能對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指手畫腳了。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很難不對時潛生出些許怨懟,趙家或許暫時無法對時潛如何,可若要為趙澤找個說法或者報仇,他們這些低靈界的趙家旁支,隻能任人拿捏。
趙哥注意到父母的情緒,想要安撫卻無從說起,隻能先歉意地對時潛道:“小時,你先走吧,這頓飯下次趙哥再補給你。”
時潛也知道自己繼續待在這裡不合適,點點頭:“好。”
走出包廂一段距離,神識範圍內還能聽到趙老夫人咬牙的痛斥:“還補給他!你有命補給他嗎?”
“本家怪罪下來!你以為我們有活路嗎!”
“他救了你老婆和你老婆肚子裡的孩子是沒錯!可現在這是要要了你一家子的命啊!”
“恩人?你說他是我們家的恩人?我看他是掃把星才對!”
時潛腳步頓了頓,抬眸看向日頭正好的蒼穹,沒什麼波瀾地收回了視線。
“唧!”小狐狸從時潛胸前的口袋鑽出個腦袋,奶聲奶氣裡帶著怒憤:“這些人類真可笑,你救了他們也沒見得多感恩戴德,你根本沒害他們,他們卻覺得你害了他全家。”
時潛勾了下嘴角,揉它的小腦袋:“為什麼這麼說。”
“這還用問嗎!”小狐狸努力鑽出來更多,仰著腦袋想要避開視覺死角和時潛對視,和他講道理:“是那個叫趙澤的鞋拔子臉先動手的,那張符也是他自己丟過來的,要不是本……我察覺到了,這符就拍死咱兩了!你還沒感謝我呢!”
時潛捏了捏他的耳朵,很不走心的道謝:“嗯,謝謝你提醒我。”
小狐狸尾巴在他的口袋裡得意地一掃一掃,眼珠子轉得賊快:“那你要請我吃雞。”
時潛:“管夠。”
從炸雞店提了各種口味的炸雞,大包小包回了酒店,時潛將炸雞往桌上一放,小狐狸就一溜煙跳了出來,輕盈地落在了桌子上。
時潛笑它:“這會兒不恐高了。”
小狐狸哼唧一聲,拍了拍炸雞盒子。
時潛將十幾個盒子一一打開,隨手捏了個雞翅咬了口,眼睛一亮,小狐狸也抱著個和它腦袋差不多大的雞腿,一人一狐就這麼一個坐在桌上埋進炸雞盒子裡一個坐在地毯上吃了起來。
飯飽之後,小狐狸攤在地毯上,成了打小呼嚕的液體狐。
時潛看了眼,隨手從沙發上拿了個丟過去,自己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小狐狸埋在毯子裡,四平八仰十分安詳。
時潛沒叫醒它,轉身出了門。
辛南早在收到時潛消息的時候就等在了門口:“我們去哪?”
時潛:“朝正街。”
辛南從小在洲城長大,卻從沒去過朝正街,跟在時潛身後左看右看,很是新奇。
“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條老街。”辛南目光掃過地攤上的古銅幣和沾了泥土的青銅器,眼睛一亮,忍不住問時潛:“那是真的嗎?”
時潛掃了一眼,“你問問價。”
辛南站定,問擺攤的中年人:“大叔,這個多少錢?”
“三萬!”中年人抽著煙,瞅一眼時潛,又看向辛南,琢磨了下伸出一根手指:“看你年紀不大,又和我這東西有緣,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最低折,三千。”
辛南:“……”
辛南:“謝謝大叔,不用了。”
時潛輕笑一聲,辛南跟在他身後,在大叔“問了不買你好意思嗎?”的幽怨的視線下僵硬著離開了。
經這一問,他也不再東張西望了,緊緊跟在時潛身後,好奇道:“我們是去哪?買什麼?”
時潛腳步一頓,停在一家店前:“到了。”
辛南仰頭:“古玉堂?”
時潛食指晃了晃,腳步一拐,進了店邊上的小巷子,直奔最破落的那家門臉,“雜貨回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