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
乾屍重疊著擋住了烈日,秋白陷入流沙之下,絕望中閉上了眼,臨死之前甚至有些晃神的想,終於涼快了。
正在他晃神的這一秒,一陣強風從他身上刮過,將濃鬱的屍臭吹得若有若無,同伴與姐姐哥哥的淒聲叫喊也戛然而止,正驚異時,他失血過多之後有些遲鈍的身體,後知後覺感覺到灼熱的日光再次鋪到了身上,地上的流沙也燙得驚人!
秋白倏地睜開眼,日光照得他眼花,有人背光而來,彎下腰笑看著他,調侃:“沙灘桑拿?”
“小白!”
“時小潛!”
驚呼聲終於再次響起,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秋白恍然回神:“時潛哥!”
時潛點點頭,視線在他身上晃了一圈,揚聲:“小白龍!”
話音剛起,秋白就見本來圍在他身邊正準備噓寒問暖都已經張開了嘴的同伴們瞬間閉上了嘴,他疑惑地眨了下眼,扭頭看去。
隻見一白衣男子緩步而來,眉目如玉雕,在這無孔不入的暑氣裡,也如是一尊常年不化的雪鑄神像,散發著強大而冰冷的氣息。
秋白剛起的好奇心瞬間化為了緊閉的嘴,他認出了這人,正是幾天前救了他們,又將時潛帶走的男人。
男人一步步走近,目光不經意掃過他,周身冰寒的氣息似乎也隨著這一眼蔓延到了他身上,秋白不由打了個哆嗦,最後一點好奇心也徹底熄滅。
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人的強大,可以說,這個男人是他平生見過的最強大的人,甚至秋白都覺得,這個男人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不論從哪一方便來講,他都更趨近於神。
然而,神明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時,恒古不化的堅冰便如春日陽光般,迅速融化了。
他嗓音也極好聽,如風吹林木,又似泉石相擊,清冽中藏著溫柔:“怎麼了?”
“你帶了丹藥嗎?”時潛理所當然地伸手:“我朋友受傷了。”
秋白一驚,都不敢去看剛才一眼就令他全身冰冷,自覺如螻蟻的男人,就想要拒絕。
卻聽男人道:“帶了。”
然後玉白色的小藥瓶就出現在男人手心,時潛毫不在意地拿走,到處一顆,問:“這是內服的吧?”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
秋白就見時潛蹲了下來,將藥一遞:“快吃吧。”遞給他的同時還仰頭問:“那你有外用的嗎?”
秋白不敢接,“我……”
就見長袖微動,男人的側臉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男人彎下了腰,將藥膏放入時潛手裡,如玉般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了時潛的手腕,將人輕輕一拉,道:“讓他長姐照顧他吧。”
時潛倒不意外白敘之能看出青衿三人的關係,也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就將藥都放進了青衿手裡:“這個直接吃就行了,這個給秋白外敷。”
青衿接過:“好。”
時潛見青衿喂了秋白藥,就去看江如練和何之洲,上下打量一番,確定他們都是皮外傷後才鬆了口氣:“你們怎麼回事?這點小乾屍都搞不定。”
何之洲向來神經大條,但直覺尤其準確,他雖然也怵白敘之,但卻一眼就看出看白敘之和時潛關係不簡單,既然都是朋友,應該就沒什麼威脅了,於是放心道:“那是一點嗎?你之前是沒看到那一片又一片,喪屍片似的,我們幾個差點被那群東西吞了。”
時潛嘖了聲,“弱雞。”
說著他走到還剩下半截身子的乾屍旁,蹲下仔細看了看,忽然神色微凜,高聲道:“小白龍!你來看!”
白敘之就跟在他身後,“怎麼?”
時潛指著乾屍破碎的胸口:“這裡麵的東西你覺不覺得有點熟悉。”
白敘之一撩衣擺,也在他身旁蹲下,劍氣精準劃開了乾屍的胸膛,露出了裡麵的一灘碎肉,以及細微得難以察覺的一根絲線:“傀儡絲。”
時潛點點頭:“操縱傀儡這門本事千年前就失傳了,當時我感興趣還查了許多古籍呢,沒想到當時遍查不到傳人竟然這時候出現了!”
聽出時潛語氣裡的興奮,白敘之道:“不知是敵是友,小心為上。”
時潛跑到一旁繼續翻看其他乾屍,頭也不回:“我肯定小心!”
見時潛沒和白敘之一起了,何之洲湊了上來:“翻什麼呢?”
時潛指了指手下這具乾屍胸膛裡一根幾乎不可見的細絲:“看見沒有,傀儡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