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榮妃離去後,衛淵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趙禎是什麼意思。
無明旨,也就是不想被他人知曉。
榮妃要見自己,是她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
向明蘭與張桂芬打了個招呼以後,衛淵就離開此間,直奔著皇城司前去。
衛淵都走了,張桂芬自然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不久,衛淵來到皇城司,見到了燕達。
後者笑眯眯說道:“衛帥?稀客。”
前者直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燕達點了點頭,“說吧,想知道什麼?”
皇城司對於衛淵唯一的助力,就是情報了。
“今兒個,我見了榮妃娘娘。”
衛淵語出驚人,
“榮妃說,她有樁生意,背後牽扯到陛下”
話還沒講完,就被燕達打斷道:“涉及官家,無可奉告。”
衛淵道:“我的意思是說,這樁生意,有多少勳貴參與?”
榮妃說,軍器的生意,不是一家一戶就能吃得下。
意思是,軍器數量不僅極多,而且牽扯到的勢力也是極廣。
燕達依舊沉默。
衛淵又問,“我隻要一個數,就一個數。”
燕達思慮片刻,方才緩緩開口,
“十幾個吧,其中還涉及著一些名門望族。”
“當然,具體什麼生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曉得榮家父子最近都見了哪些人。”
衛淵若有所思,鄭重抱拳,“多謝。”
剛欲離開,又聽燕達囑咐道:
“衛兄弟,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
“這事,誰都可以去摻和,唯獨你不行。”
衛淵深知茲事體大,沒有再說什麼,快速離開皇城司。
此司,怕也不是燕達一人說了算。
多有逗留,反而容易出事。
離開皇城司以後,衛淵豁然開朗。
他忽然明白,趙禎的想法是什麼了。
軍器一事,他沒有明旨,讓底下人去與倭國談。
也就是說,無論生意成與不成。
那些個勳貴們,比如富昌伯府、永昌伯府還有一些名門望族乃至宗室,都得自掏腰包,將那批軍器消化。
而大周有明文規定,不準世族勳貴囤積兵刃。
一旦生意做不成,各家去分攤消化的那些軍器,就會成為一枚定時炸彈。
榮妃想要自己入局,無非是看重了自個兒的權勢。
屆時,縱然生意做不成,也能由自己的新軍與馬軍司去消化那些軍器。
若是趙禎一旦頒了明旨,這事就會載入史冊,意義就不同了,韓章等一眾清流,一定會反對。
如果此次軍器生意的矛頭直指望族勳貴。
那麼王安石入京擔任吏部尚書,為朝中現有各司空缺填補人才,就是再針對那些所謂的清流了。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也就意味著,通敵叛國案,還未結束!
衛淵想到這裡,心思逐漸變得深沉起來。
到底還是皇帝,一旦出手,就是陽謀,簡直無懈可擊,視芸芸眾生都為棋子。
此刻,宣政殿裡。
趙禎半躺在羅漢榻上,身上蓋著一條毯子,身前是一個火爐。
過了會兒,他問向身邊的朱總管,
“算著時辰,榮妃該回宮了吧?”
後者低頭應聲道:“回官家,這會兒估計正在路上呢。”
趙禎點了點頭,“她見了衛淵?”
朱總管如實道:“皇城司剛送來的情報,榮妃娘娘在永昌伯開設的馬球場裡見了衛將軍。”
趙禎微微皺起眉頭,良久,才吐出一句,
“再等等看吧,朕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個態度。”
朱總管道:“奴婢猜測,衛將軍應曉得利害。”
趙禎輕咳兩聲,“但願吧。”
“不過.衛卿若真的貪財,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隻是,貪財要有道。”
——
衛淵如果不去皇城司,可能真就聽榮妃的建議,去尋她的兄長榮顯了。
但現在,他覺得,全當沒有見過榮妃是最好的選擇。
衛氏與漕幫之間的合作,已經足夠讓衛淵狠狠大賺一筆。
再加上海氏那邊的讓利。
今後,衛淵缺什麼都不會缺錢。
完全沒有必要去摻和軍器這樁生意。
不僅不能摻和,而且還要反對。
十二月中旬。
王安石在京城百裡外的驛站中上了劄子,大概於明日就可抵達京城。
趙禎差人告知衛淵,命他前去迎接。<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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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並未搞多大陣仗,隻是帶著幾名親衛就出城去了。
可是坐等右等,直至日上三竿,都未見王安石身影。
他的幾名親衛就守在城門處,拿著王安石的畫像看著過往行人,愣是沒察覺有一個長得像他的人。
“衛將軍,王大人今日還來不來了?這都幾時了?”
有親衛詢問。
衛淵道:“你們兩個,騎馬去前方瞧瞧。”
王安石是個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長衛淵幾歲,已近三十。
親衛聽後,不由分說,就翻身上馬,沿著官道尋去。
約有半個時辰左右,親衛折返回來。
衛淵問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