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及笄禮,來幾個親朋長輩也就罷了,但明蘭的及笄禮,衛淵卻是將整個朝廷給搬來了。
小小的盛家根本就裝不下。
盛竑夫婦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王若弗一直待在後院待見那些京中貴婦們。
衛恕意的地位如今自是不用多言,可即使尊崇,但也沒想著,與王若弗爭執什麼。
索性,這照顧京中貴婦一事,就由她去了。
王若弗本以為,身為盛家明麵上的主母,還是有幾分臉麵在的。
但說實話,盛家算個屁?
人家這些貴婦今日能來,全看在衛恕意母女與衛淵的麵子上。
衛淵將京中所有能請來的權貴都請來了,卻隻是為了一個小家族庶女的及笄禮,說實話,這引得一些人不悅,偷偷摸摸的說起衛淵壞話,
“知道的,還以為這明蘭是衛淵的外甥女,不知道,以為是他親女兒似的。”
“好了,小心隔牆有耳,說話小聲點兒,如今那位衛太傅,可是陛下的老師,咱們大周朝的恩人。”
“什麼恩人?我家官人可是說了,指揮數十萬大軍,要是連小小的遼賊都趕不走,那還不如死了去.”
“.”
說這話的人家,並不是京中權貴,也不是跟隨趙家的開國勳貴。
他們更像是前朝老臣,在大周開國初年,對柴家可謂忠心耿耿。
後來因為周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為了不讓忠心柴家的那些大家族勢力心存不忿,隻好對他們做出安撫,封公封爵不在少數。
隻是讓他們遠離了朝堂權力中心而已。
“嗯?那是不是柴郡主?怎麼她也來了?”
“什麼?是柴郡主?”
“柴郡主怎麼也來了?”
“.”
當朝柴郡主,年方二八,正值妙齡,身份高貴,模樣俊俏,行事彬彬有禮。
在這個沒有什麼公主、長公主的時代裡,柴郡主這三個字,就代表著地位最為尊貴的少女。
柴郡主叫做‘柴薇’,取諧音采薇二字。
柴郡主隻來過汴京幾次,平日裡,包括她在內,整個柴氏家族,幾乎都遠離了朝堂,靠做生意為生,活動於黃河兩岸附近。
這會兒,張桂芬正陪著柴郡主在閒聊,
“郡主怎麼有空來參加我外甥女的及笄禮了?”
“你成婚時都不邀請我,怎麼,你外甥女及笄禮,也不願我來?”
“郡主,您這是說的哪裡話”
“唉,我的芬姐姐到底還是地位變了,現在都成國夫人了,想必是不太聽我這個郡主的話了”
“.”
張桂芬心知,柴郡主能來這裡,絕非是因為自己或者衛淵。
而是因為徐長誌。
眾所周知,皇帝趙曦將柴郡主賜婚給了徐長誌。
這對徐家來說,是‘榮幸’。
畢竟,趙、柴一家‘親’。
在大周初年,相當長的一段歲月裡,柴家之於大周,就相當於蕭家之於遼國。
及笄禮開始之前,柴郡主還特意去見了明蘭,送給她一件很貴重的首飾。
明蘭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實際上,今天整整一日,她都是這種感覺。
畢竟,僅僅隻是自己的一個及笄禮而已,居然請動了那麼多人,而且還都是關乎著家國天下的大人物。
她小小內心裡,焉能不會震撼?
試想,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家中庶女,這輩子原是難有指望。
但自從,當時她遠在邊關的舅舅,差人送給她一枚簪子開始,似乎,她感覺,自己的命運,就有所變化了。
說不清,也道不明。
衛淵專門請了禮部的老學究來為明蘭及笄。
總之,這一場及笄禮,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冠軍侯府的強盛與人脈。
也是自今日起,所有人都才意識到,明白過來。
冠軍侯,已經是一位權臣了。
一言,可定興衰的權臣。
很多人的命運,都綁在了冠軍侯府這艘巨船上。
倘若有朝一日,冠軍侯府的這艘船翻了,跌入大海中,那麼,整個大周,都會因此爆發海嘯。
很有可能,會死很多人,會讓大周傷筋動骨。
或許就連這時的官家乃至王安石都沒意識到。
殺一個衛淵,其實很容易。
但是殺太傅、冠軍侯、驃騎大將軍、樞相、上柱國,則很難。
由於女子及笄,都是由女子家長來操持,所以,對於明蘭整個及笄的過程,衛淵都是在旁觀看。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
簪上發笄的明蘭,忽的朝著衛淵坐在的位置施禮笑道:“舅父,明兒今日好看嗎?”
那一笑,百媚陡生。
那一笑,是少女到成年女性的銳變。
衛淵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好看,我們家明丫頭,無論何時何地,都好看。”
他的思緒逐漸回到初到揚州又離揚州時。
那個時候的明丫頭還小。
跑到城外,哭著喊著舅父彆走。
那個時候,衛淵就打定了主意。
一聲舅父,換她一聲平安。
明蘭不知衛淵現在想什麼。
她隻是朝著她認為最親近的人,最疼她的人,最能給她父愛般關懷的人,傻傻的笑著。
翌日。
待明蘭及笄禮結束之後,顧廷燁便再次登門冠軍侯府。
這小子如今見到衛淵,都是一副戰戰兢兢地模樣。
今日還有些小雨,衛淵沒有讓他進屋,就乾脆讓他淋著。
恰巧這個時候,衛恕意也來了。
她是被張桂芬叫來的。
衛恕意認真打量了站在雨中的顧廷燁,思慮片刻,便向衛淵開口道:
“讓孩子進屋裡來吧,換身衣服,可彆感了風寒才是。”
對於常年待在軍中的武夫來講,淋點雨,怎麼可能會得風寒?
衛淵知道,顧廷燁這小子,是已經過了衛恕意這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