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武二年,七月初旬,五營巡察使徐長誌奉命交差。
事後,他來到冠軍侯府。
這時,衛淵正依偎在謝玉英的懷抱裡,享受著她的揉按。
後者見徐長誌走來,當即就要起身。
衛淵搖頭道:“無妨,你接著按。”
謝玉英隻好低頭按著他的傷臂。
徐長誌褪去蓑衣,站在屋裡的陽台處,看著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皺眉道:
“汴京一到雨季,少說也要下個半月,今年黃河水堤上,又要耗費不少銀子了。”
衛淵道:“你一個武將,操心這些作甚?”
徐長誌轉身,坐在衛淵身邊,看著謝玉英一直在按著他的傷臂,不由得皺眉道:
“怎麼回事?舊傷複發了?”
衛淵歎道:“本以為好了,如今也不知為何,陰天下雨,總會隱隱作痛。”
徐長誌好奇問道:“張小妹何處去了?她不是一直在照顧你的傷臂嗎?”
衛淵道:“起初以為沒事,便讓她走了。”
徐長誌若有所思道:“我還以為,衛兄對那女子有意思呢。”
衛淵笑著搖頭。
徐長誌正色道:“談點兒關起門的話。”
衛淵朝著身後的謝玉英擺手。
跪坐的謝玉英緩緩起身,與一眾婢女低著頭離開此間。
徐長誌道:“此次巡察五大營,趁機將代州的一些子弟安排進去了,這是名單,你看看。”
衛淵接過名單,隻是掃了一眼,就將其付之一炬,語重心長道:
“這事不要讓朝廷知曉。”
徐長誌點了點頭,“此次去代州,還巡視了朔州,在兩州之地外圍,有許多落為草寇的遼賊,遼國,賊心不死啊。”
衛淵道:“等過了三伏天,朝廷會派使者接觸完顏烏骨乃,正大光明的去。”
徐長誌道:“倘若遼國半道截殺使臣呢?”
說到這裡,他忽然眼前一亮,“衛兄是故意的?”
衛淵微微頷首,“無論是完顏烏骨乃為表忠心殺使,還是遼國突然殺使,都給了我們討伐遼國的理由。”
上邦派使,附屬之國不可無緣由扣押與殺,否則,就是開戰了。
徐長誌緩緩起身,“名單已經送到,我也沒事了,去殿前司衙門裡看看,衛兄,這段時日,要好生療養傷臂。”
衛淵相送。
——
自從衛淵將顧廷燁打了一頓之後,後者已經多日沒有與明蘭相見。
不過,各種稀奇古怪與珍貴的禮物倒是沒少送。
引來京城中不少女子的羨慕。
開武三年七月中旬這一天,乃是富昌伯的妹妹榮飛燕與韓國公嫡長子潘戍成婚。
但凡是在京城裡的武勳都去了。
顧廷燁打聽到,二人成婚,榮飛燕還特意邀請了明蘭與張桂芬。
所以,在他二人成婚當日,顧廷燁就早早地來到盛家等著明蘭。
盛家的馬車都準備好了。
原本榮飛燕隻邀請了明蘭,墨蘭有心要接觸一些權貴子弟,纏著明蘭也要去。
而如蘭見墨蘭去,也爭吵著要去。
索性,明蘭就帶著她們二人了。
想必就算是榮飛燕見了姐妹三人同來,心裡也隻會高興,絕無絲毫厭煩之意。
結果,在盛家準備好馬車,三女帶著禮物剛出家門,就瞧見了守在不遠處的顧廷燁。
他見到明蘭,當即跨步上前。
明蘭微微皺起眉頭。
如蘭瞧了一眼墨蘭,見對方沒有要上自家馬車的意思,便直接拉著她走向馬車,
“人家寧遠侯又不是來等你的,就你,想要傍上堂堂的侯爺?我看還是省省吧!”
墨蘭無奈,“我何時說要攀附人家?你拽我作甚?”
她使出渾身氣力,總算是在顧廷燁走來時未被如蘭拽上馬車,她朝著顧廷燁深深作揖,
“見過寧遠侯。”
那料,顧廷燁壓根就沒理她,直接選擇無視,站在了明蘭身前,笑嗬嗬道:
“明蘭,你是要去韓國公府吧?我送伱過去?”
墨蘭見他壓根沒搭理自己,眼底難掩失落,索性上了馬車。
明蘭搖頭道:“顧侯爺,男女有彆,還請您自重。”
顧廷燁道:“我剛買的馬車,上麵沒有我寧遠侯府的標誌,我也不會與你同乘,我騎馬在後麵跟著,可好?”
明蘭道:“顧侯是去韓國公府,而我是去富昌伯府,咱們不同路。”
顧廷燁道:“待潘戍迎親時,想必你也會跟著榮飛燕同去韓國公府.”
話還沒說完,明蘭遠遠瞧見有禦輦過來,上麵寫著四個金晃晃的大字‘冠軍侯府’。
明蘭心知,是自己的舅媽來接了,於是開口道:
“顧侯新買的馬車固然舒適,但隻怕也比不得禦輦吧?
”
說罷就掠過他朝著禦輦走去。
恰巧這時張桂芬掀開車簾,瞧見二人待在一起,連忙命令車夫調頭,
“咱們先去富昌伯府,快,快走。”
她與榮飛燕的關係不算好,但也算不得差。
之所以回去,是因為成婚之事乃喜事,沾沾新人喜氣,還是有必要的。
明蘭剛走兩步,就見禦輦已經調頭走了。
她哪裡能不明白是張桂芬的意思?
無奈地跺了跺腳。
顧廷燁笑道:“你們盛家的馬車窄小,三個人同乘一輛,怕是有些擁擠,不如.”
明蘭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盛家馬車就算是小,可也是自家的,您貴為當朝侯爺,所乘馬車定是豪華無比,哪是我小小盛家可比?”
說罷,便不再搭理他,直接上了馬車去。
顧廷燁愣在原地,歎了口氣,上了馬車,囑咐車夫,“緊跟著盛家的馬車。”
待明蘭等人進了富昌伯府之後,顧廷燁哪也沒去,就在富昌伯府外不遠處等著。
待到潘戍來接新娘子,他才與其一道前往韓國公府。
三蘭、張桂芬,還有不少京中貴女,都隨著迎親隊伍前去了。
男女不同席,韓國公府早就在後院給她們置辦了幾桌子酒席。
畢竟,她們都是以新婦朋友的身份前去,自然不能冷落了。
潘戍成婚,自是也邀請了衛淵。
同在京城,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再說,如今潘戍也算是跟著衛淵混,衛淵沒理由不去,隻是未來陪同接親。
而是在韓國公府裡,與一眾老牌勳貴們在吃酒,新人還未到,衛淵這邊就已經喝下一整壇子了。
他帶著壯哥兒與靜姐兒一起來的。
壯哥兒正在與幾位年齡相仿的公子哥聊天。
看情形,頗有一種孩子王的氣派,所有的孩童少年,都跟在他的屁股後麵,他說什麼,旁人就附和著。
小孩子哪裡懂什麼權貴,他們隻是單純覺得,壯哥兒懂得很多而已。
其中還有一個小孩子,好像是中山侯家的孩子,提出要結義,要認壯哥兒當大哥。
壯哥兒笑著說,“這事我得給我爹說一聲,等下次,我給你們答複。”
在他們這個年齡,其實已經有圈子了。
很多身份較低的勳貴子弟,都很難融入壯哥兒他們這個圈子。
除了壯哥兒這邊,靜姐兒那邊也很熱鬨。
京城中一些女娃都是頭次見到靜姐兒,她們一開始不知靜姐兒身份,隻覺著靜姐兒長得極是好看,便想與她認識。
甚至還送了她鮮花等物甚。
但是靜姐兒沒有要,也不願與她們往來。
不過,安國公有個孫女,叫做花小妹,性格很是彪悍,頗有張桂芬的感覺。
靜姐兒對她很是好奇,坐在衛淵身邊,一直在留意著不遠處的花小妹。
彆的女孩都是一副恬靜的模樣,唯有那個花小妹,顯得很是鬨騰,但是再鬨騰,進退之間也頗有禮節。
沒過一會兒,她看到花小妹正在院子裡放風箏,突然,那風箏落在了假山上,像是線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