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武二年九月初旬,寧遠侯府向盛家下聘,兩家就此定下婚約,於來年六月中旬完婚。
大半年的準備時間,足夠衛淵將自家外甥女的婚禮,舉辦的風風光光。
在顧廷燁未表達對明蘭的喜愛之前,京中勳貴女子,大都想要嫁給顧廷燁。
畢竟,開國勳貴的後人裡,也就顧廷燁能打,其餘的,要麼是早已成婚,要麼,就是碌碌無為。
比如,但凡家裡有個爵位的,誰願嫁給永昌伯家的子嗣?
至於代州新貴基本都被一些功勳卓著的人家內定了,譬如徐長誌、陳遠之等人。
解決完明蘭的事情,衛淵也算了卻一樁心事,隻是在顧家下聘當日,衛淵的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張桂芬似是察覺到什麼,笑嗬嗬道:“怎麼?不舍得你那寶貝外甥女名花有主?”
衛淵道:“隻是覺得,一晃,明丫頭也長大了,即將要為人妻,為人母了。”
張桂芬掩嘴笑道:“還有大半年呢,你這會兒惆悵什麼?等將來靜姐兒出嫁,隻怕你這心裡更難受。”
衛淵笑著搖頭,忽又想起一事,“自父親下野之後,整日憋在家中要悶壞了吧?我聽說,父親想去應、朔、寰、三州看看?”
張桂芬一邊為衛淵捏肩,一邊開口道:“確有此事,但已被娘親拒絕,父親畢竟年事已高,不似曾經,長途跋涉,終歸對身體不好。”
衛淵握住她的玉手,將她拉到身前,“當年武襄公坐鎮延邊,父親坐鎮代州,世人都說,此二人為我大周雙壁。”
“父親一生戎馬,做夢都想收複燕雲十六州,父親距離朔州最近的一次,就是雁門之戰的時候了。”
“若此時不滿足父親心願,待到將來真的老了,走不動了,就再也去不了了。”
張桂芬一聽,深覺言之有理,“回頭我勸勸娘親。”
衛淵點頭道:“我向官家上奏,讓父親坐著禦輦去燕雲三州,父親的安危你也無需考慮,我從蕩虜軍裡挑選三千好手,護送父親北上。”
張桂芬皺眉道:“衛哥哥,有些話,我一直想說,但隻怕說了,會惹你不高興。”
衛淵將她摟在懷裡,寵溺道:“你我夫妻,還有什麼話不能說?”
張桂芬正色道:“自國戰結束後,衛哥哥便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行之事,常有被人認為狂悖之舉,偶爾無妨,但一直如此,比如父親北上,您讓父親乘坐禦輦,會不會使官家不悅?”
衛淵大笑道:“傻妹妹,你多慮了,身居高位,行事不狂悖,才是有違常理,但是,狂悖不逾製,不手持權力目中無人,即可。”
他口中所言目中無人的人,並非是一般的人。
開武二年九月底,張輔離京北上。
衛淵一家人前去相送。
眾人都坐在禦輦中。
出城途中,張輔一直興高采烈,顯得很是激動。
張夫人見了,不滿道:“都這麼老了,還非要折騰,好生在家有何不好?”
張輔撫須道:“哼,婦人之見,你懂什麼?我這一生,多半都在與遼賊打交道,窮儘一生之力,也未嘗拿下燕雲十六州之一,如今三州之地儘歸我大周,若是不去一睹十六州風采,我縱然是死,也不會瞑目。”
張夫人連忙"呸"了三聲,“伱這一路,就當去遊山玩水,說什麼喪氣話?”
張輔大笑了兩聲,隨後,看向衛淵,正色道:
“此次前往三州之地,我會幫你勘察一番燕雲地勢,雁門關外的路,我畢竟比你有經驗,或許,將來待你北伐之時,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北伐?
此話一出,張夫人與張桂芬都是眉頭一皺。
衛淵當即輕咳一聲。
張輔方知,自己有些多嘴了,笑嗬嗬道:“我說的是萬一。”
張夫人白了他一眼,轉而向衛淵說道:
“淵兒要北伐?”
衛淵道:“還沒確定,如今國朝正在休養生息,即使要北伐,也是將來的事情了。”
張桂芬低頭不語。
她很清楚,衛淵做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張夫人歎道:“如今國泰民安,社稷穩定,何苦再要北伐?”
張輔"哼"了一聲,“婦人之見。”
衛淵直言道:“娘親,異族南下時,北地淪為苦海,中原陸沉,百姓死傷無數,我不願再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如果,今夕或來日,再有此類之事發生,我會自責。”
聽到這番話,張夫人再次重重一歎,握著張桂芬的手,悵然道:
“我們娘倆,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衛淵笑道:“娘親,等孩兒這輩子,將該打的仗都打完了,您的外孫他們,就不用再打了。”
張輔下意識點頭道:“淵兒所言有理。”
在他走後,張桂芬與張夫人決定去大相國寺拜佛,而衛淵則返回家中,處理五營諸多事務。
如今軍改剛結束,一些事情,正千頭萬緒,但總體來看,大周的軍事實力,一日比一日要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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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兵的問題差不多已經解決了,衛淵與趙曦,或多或少,都背負了一些罵名。
但是,不得罪一些人,整個國家,都不會有新氣象。
有了五大營為基礎之後,衛淵堅信,假以時日,大周將能有足夠的實力,去應對一切來犯敵軍。
正當他處理事務有些心累時,謝玉英端來一碗養神湯輕輕走到他跟前。
送完湯,正打算退下的時候,衛淵卻一把拽住了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肆意的聞著她脖頸間傳來的淡淡香味。
書房裡幾名下人婢女見了,都識趣低頭離開,替他們二人關上房門。
謝玉英這才不覺羞澀,環抱住衛淵的臂膀,“爺”
衛淵撫摸著她的臉頰,噓寒問暖道:“你搬來侯府也有一些時日,可有不適應的地方?”
謝玉英搖頭道:“主母待我很好,府裡的婢子對我也都很禮敬,沒什麼不適應的。”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高。
謝玉英雖然是侯府的妾室,但無論去到何處,彆說婢子下人,就連京中權貴,對她都是敬重有加。
否則,以她之前的身份,在權貴眼裡,不過就是下三流的玩物罷了,哪能得到今日之尊貴?
她知道,這一切,都隻因她進了冠軍侯府的門。
衛淵道:“聽說你前兩日與廣雲台的魏行首見麵了?”
此話一出,謝玉英心頭一顫,以為他是覺著自己身為冠軍侯府的女人,卻與青樓藝伎相會,有失體統,連忙脫離衛淵的懷抱,跪在他跟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