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朝著她笑了笑。
張桂芬撫摸著靜姐兒的臉蛋,“冷不冷?”
靜姐兒搖頭,“娘親,明天花小妹要來咱們府上玩,她想吃明蘭姐姐做的桂花糕。”
張桂芬道:“伱明蘭姐姐忙著呢,明日我讓人去城裡買些新鮮的桂花糕來。”
靜姐兒點了點頭。
忽而,衛淵讓靜姐兒一個人去玩了。
張桂芬感覺,衛淵像是有話要說。
待靜姐兒離開此間後,衛淵才開口詢問道:“大姐的病情,很重嗎?”
張桂芬心頭一驚,“侯爺是怎麼知道的?”
衛淵道:“禦醫都去了,想不知道都難啊。”
張桂芬跪坐在衛淵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握著他的手,歎道:
“大姐姐生木哥兒的時候,傷了太多元氣,如今補也補不過來,又加上風寒,身子骨早已沒了底蘊,禦醫說,怕是熬不過來年冬日了。”
衛淵點了點頭,不知過了多久,就連壯哥兒都耍完了槍,他仍是一句話沒說。
壯哥兒覺著,是父親不滿意自己的槍法,於是又練上一遍。
這時,張桂芬開口道:“大姐不想讓你因為她的事情而分心。”
聞言,衛淵才深深歎息起來,“大姐這個人,一向都是如此。”
“衛哥哥”張桂芬擔心衛淵的心緒會受到影響。
他摸了摸張桂芬的腦袋,笑著開口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姐苦累半生,餘下的時日裡,就讓她享享清福吧。”
張桂芬道:“衛哥哥放心。”
衛淵道:“多留意大姐的身體,若實在不行,讓明蘭儘早完婚。”
說到這裡,他緩緩起身,想要回到房間休息一會兒。
張桂芬突然開口問道:“衛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姐身體不好,所以才急於促成明蘭那丫頭的事情?”
衛淵沒有言語。
張桂芬心中已有答案。
待衛淵前腳走後,張桂芬看著不停地在雪地裡練武的壯哥兒,擺手道:
“壯哥兒,彆再練了,休息會兒。”
壯哥兒應聲道:“娘親,我不累!”
衛棄疾無論練武還是讀書,都堪稱天賦異稟,而且比旁人都要努力。
隻要是他一醒來,上午讀書,下午練武,晚間練字,幾乎就已形成慣性。
很多代州新貴集團的人見了,都深覺冠軍侯府後繼有人。
——
兩日後。
朝廷議事上,在衛淵的據理力爭之下,蘇軾成了來年春闈的主考官。
十二月下旬。
衛淵請蘇軾來府上吃酒。
昌哥兒也來了。
期間,蘇軾一直興致勃勃的,向衛淵說著一些事情,
“侯爺,您北伐所走的路,今年我都走完了,渭州、代州,我也都去了,各地百姓,都在流傳您抵禦遼賊時的英雄事跡,我打算為您列傳。”
衛淵笑著說道:“哪有人活著
時就列傳的?”
蘇軾恍然,“是在下說錯話了,請衛侯見諒。”
衛淵道:“今日請你來,是有一事給你說。”
蘇軾"哦"了一聲,“侯爺直言就是,隻要在下力所能及,必為侯爺辦妥。”
衛淵看向一旁的昌哥兒,笑問道:“你瞧著我這外甥有無狀元之姿?”
聞聲,蘇軾當即陷入沉默,臉色有些難看,
“侯爺什麼意思?難道要讓在下舞弊徇私?”
昌哥兒也豁然起身道:“舅舅,您醉了!”
衛淵搖頭道:“你先坐下。”
昌哥兒隻好坐下。
衛淵又道:“說那麼難聽作甚?我隻問你,有無狀元之姿?”
蘇軾緊皺著眉頭,臉色逐漸深沉。
過了半晌,他喘出一口氣,無奈道:“我瞧著,有榜眼之姿?”
衛淵舉杯,“那就榜眼。”
昌哥兒臉色平淡,不知在想什麼。
總之,在衛淵與蘇軾的一言一行中,昌哥兒的大致前途,便就定下了。
榜眼這是多少考生,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稍晚些,張桂芬好奇詢問道:“兩句話,就定下了榜眼之位,蘇家一向門風甚嚴,蘇先生怎會幫你?”
衛淵笑道:“以前的蘇軾自是不行,現在嘛我答應他,開武四年北伐,讓他隨軍做軍師。”
張桂芬頓感驚訝,“還是決定要北伐了?”
衛淵點了點頭。
張桂芬也不好說什麼。
這時,衛淵拿出一封書信來,
“其實蘇軾幫昌哥兒,也不算是幫,頂多是留意一下昌哥兒,他看過昌哥兒做的文章,榜眼之名,昌哥兒隻要在春闈裡發揮正常,差不多也就是他的。”
“隻是在最後排名次的時候,若有差不多水平的文章,讓他優先選擇昌哥兒而已。”
“這封信是父親差人送來的,打開來看看。”
張桂芬釋然,接過書信。
上麵寫了燕雲三州之地的一些情況。
前朝唐臣遺民很多,他們在極大程度上妨礙著三州之地的建設。
還有從原先遼國在燕雲三州的布防上,揣測出了其餘幾州的大致情況。
這對衛淵來說,都是極其寶貴的經驗。
張桂芬歎道:“我父親與遼人打了一輩子,如今你也要將來壯哥兒是不是也如此?”
衛淵道:“趁我正值壯年,將能打的仗儘可能都打一打,打出一個好效果來,待將來壯哥兒領兵,就能輕鬆許多了。”
誰也不敢說,以一生之力,就能徹底平複邊疆禍事。
就算是到了將遼國覆滅的程度,頂多也就能保持邊疆五十年左右太平而已。
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太平。
有些仗,衛淵不去打,就得交給後來人。
自遼軍南下之時,他就已發誓,絕不讓這片土地再出現神州陸沉的慘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