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著說著,雖說多少年沒升過職,骨子裡卻是官迷的賈政難免就問起了林海白日裡麵聖的情況,林海說道:“聖上隆恩浩蕩,許了愚弟之後便在京中任職,至於具體的職司,還得等聖上降旨!”
賈政問的可不是這個,可惜隔牆有耳,言多必失,因此,林海才不會在這個地方跟賈政說麵聖的時候說了什麼話,賈政隻得又問太子如何,林海自然也是滿嘴的官麵文章,總之就是聖上聖明,太子賢明,反正一切都好。
賈政見林海嘴巴跟蚌殼一樣,也知道打聽不出什麼來了,隻得暫時作罷。賈赦瞧著賈政一副鬱悶的模樣,不由挑了挑眉,露出了一點嘲諷來。難怪這家夥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升職,像他這種連最基本的套話都不會的,活該至今隻能坐冷板凳。
比起外間這一桌,女眷這一桌可就熱鬨多了,因為是家宴的緣故,史太君也沒叫邢夫人、王夫人還有王熙鳳在一邊伺候,都坐在一起說笑。
史太君看著桌子邊上烏泱泱一圈人,就覺得心滿意足,她這個年紀,最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天倫之樂嘛!這會兒笑嗬嗬地說道:“今兒個可得賀一賀你們姑媽,以後啊,他們就長住京城了,日後更是要多多走動才是!”
賈敏笑道:“女兒這還住在秋蕤院呢,聽母親的意思,倒是要趕女兒走了!我可不依!”
史太君也是笑道:“依我老婆子的意思,巴不得你長長久久住在家裡呢,不過,女婿是要上朝做官的,總不能也住在嶽家,沒得叫人笑話!有道是夫唱婦隨,女婿回家住,你要是還待在娘家,豈不是叫人覺得你們兩口子鬨彆扭?倒是玉兒和栩哥兒,可得留在我這裡,免得回去了我老婆子惦記!”
賈敏連忙說道:“母親這話說的,栩哥兒這個年紀,該讀書了,之前還聽如海說,要給他尋個西席呢!栩哥兒又一向依賴他姐姐,回頭鬨騰起來,女兒可受不了!而且,林家跟榮國府距離不過幾條街,套個車一會兒也就到了,得了閒,女兒便帶兩個孩子過來鬆快鬆快。平常母親要是惦記兩孩子,回頭女兒便來接母親到我那裡住幾天,也讓母親你新鮮新鮮!”
史太君不過就是這麼一說,總沒有女兒女婿都在,反而留著外孫外孫女的,聽到賈敏這麼說,不由歎道:“我就知道,老婆子如今在你們眼裡,就是老厭物了,你們啊,各有各的事情,隻叫我老婆子孤零零的!”
這話一說,頓時王夫人和邢夫人先受不住了,一邊探春是個靈巧的,瞧著王夫人使了個眼色,連忙就說道:“老太太,您這話可叫我們姐妹傷心了,我們姐妹哪天不陪著老太太您頑笑,哪能叫您孤零零的呢!”
史湘雲也跟著湊趣:“老太太,林姐姐回去了,我不還在嗎?難不成老太太您就惦記著林姐姐,不喜歡我了不成!”
史太君連忙說道:“你這猴兒,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你從那麼一丁點大就養在我身邊,當初你嬸娘要接了你回去,我可舍不得呢!唉,是我左了性,不過,敏兒,回頭我要接兩個孩子來,你可不許攔著!”
賈敏陪笑道:“哪能呢,母親您隻要打發人過去,女兒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先帶孩子過來!”
王夫人在一邊暗中咬牙切齒,她也看出來了,老太太就是想要撮合寶玉和黛玉,當初賈珠的婚事是賈政做的主,結果娶了個克夫的喪門星,難不成連寶玉的婚事自己也做不得主?何況,還是賈敏的女兒,一看就是個不省心的。這般一想,連一向覺得是野丫頭的史湘雲,王夫人都覺得順眼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