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在外麵顛沛流離,不需要思索那許多來自各方的壓力,武陽君用他強硬的態度已經一些公然擺在台麵上的小手段,將他在武陽府乃至聖王城的地位徹底穩固,無論哪一方勢力都不再能輕易對他身首,而他也有了明確的經濟來源與良好的修行環境,儘管白嫖神甲衛的俸祿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武陽君稱其無傷大雅,算是他單方麵因為過往之事對他的補償,他也就不客氣的承認了這筆收入。
安逸,清閒,這兩個他原本認為絕對不會與自己搭上邊的詞,現在已然成了他生活的寫照,他已不需要去操心外麵的事情,每天自行打打流雲架,練練戰鬥技巧,一天自然而然就會過去,不過更多時候,還是應武陽君之邀,替他教導一下他那三位好師侄,準確來說,是輩份最小的那一位。
武陽君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們傳授武神訣,隻是到了現在,他已更傾向於通過觸類旁通,讓這三名弟子能夠望到更廣闊的天地,他相信江月白能替他做到這些。
江月白本身倒是極有信心,隻是武陽府三名弟子中,排行第一的天天在神甲衛執勤,本身修行路已經夯實,就連武陽君都很放心,不需要過多的指導,排第二的功法以紫雲宗紫雲氣為主,目下正在參悟第八重的緊要關頭,他去看過,這種對主修功法的突破還是得看自身體悟,自己貿然指導反而會添亂,隻有這位排第三的侯府小姐,可塑性與成長性都是極強,眼下正是鞏固基礎的時候,而且其本身身份不凡,並不需要操心太多事情,指導其修行的工作便落到了江月白身上。
一道道清冽劍光在武陽府庭院中接連閃出,如霜月映照,給周邊的植被都添了一層銀白。
銀輝轉瞬即逝,不曾抖落半片枝葉,半處椏杈,待劍鋒再過又重上枝頭,仿佛這聖王城再落了一場雪。
每一縷銀輝都是一道劍氣,隻是劍氣凝實柔和,脫離掌控之後方能短暫留存世間,而出劍之人劍上殺伐意味,的確不怎麼重。
這裡是隻屬於她的修行地,換作另外兩位同門,周邊的花草樹木自當完全拔光,隻留下屬於應當屬於修行者的部分。
劍氣柔和,不代表真的容易應對,長劍舞動間,每一道劍氣看似清淡,卻能夠輕易在神甲衛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餘勁擊穿朝廷特製的戰甲,傷到其中之人,隻是這剛柔並濟的劍氣遇到了同樣剛柔並濟的流雲,方才淪為枝葉上掛的幾道銀霜。
以流雲手罩住一輪劍氣,纏雲式若抽絲剝繭般將其消弭,江月白麵上露出一抹微笑。
銀霜劍訣並不是以殺伐聞名的劍法,講究美觀以及對劍招劍氣的極致掌控,自己這位實際年齡真的比自己小的師侄毫無疑問已經將這點做得極好,他甚至能夠在其中看到些許武陽君出手的影子,顯然,她雖然沒能參悟到武神訣,能得到武陽君在技法上的點撥,也足以在原有的修行路上開辟出彆樣風景。
江月白並不是什麼悲花憫草的雅士,也算不得憐香惜玉的君子,但眼下與他交手的是自己最小的那個師侄,精致的錦帽貂裘中還是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總不好把人家的地界攪得一塌糊塗,於是流雲手也動得極有分寸,見招拆招間,隻將劍氣拂散,不曾似不久前寒江畔那般,給周圍環境造成極為恐怖的損傷。
對方的靈台境修為很紮實,劍法也有著相當造詣,偶爾彆出機杼的招法還令他不得不全神貫注方才不落下風,哪怕有將自身武神訣的戰力壓製與對方修為同一水平的因素在,江月白也得承認,在純粹招法的比拚中,自己不使出渾身解數,還真壓不住這位看似柔弱的師侄。
食指在長劍上輕輕一點,小姑娘即將刺出的一劍登時偏了方向,當下麵色微紅,俏皮吐舌間,已穩穩收劍退後:“師叔,你這一雙手可太賴了。”
依照年齡,江月白確實長她幾歲,也隻有她在言語中去掉了那個小字,當然,心中還是老樣子,誰讓江月白年紀確實不大呢。
雖然落敗,李沐霜的麵上卻沒什麼氣餒神情,反而容光煥發,一副躍躍欲試模樣,她不是沒有被師兄師姐演過,但演的這麼輕鬆自然還能勝過她,每天演的手段還各有差異的,這位新來的小師叔獨一份。
江月白對於這位侯府小姐在修行之道上的天賦與勤勉都很認可,當下伸手,李沐霜兩眼放光,登時將劍遞上,睫毛忽閃忽閃,似乎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比期待。
見著這一幕,江月白心中不禁一笑,頓感輕鬆許多。
武陽君安心忙活正事,將自己這個小徒托給他教導,他還的確能教的有模有樣,至少能用過硬的實力,讓眼前這頗有心氣眼光的小姑娘心服口服的聆聽他的教誨。
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自己也已能勉強算個武道宗師,至少教授同門師侄時,心知不會誤人子弟。
這樣的日子多了,或許這小師叔之名,也算貨真價實了。